第5章
12
梁強因為留級兩次仍然沒有修夠學分，被強制退學了。
張桂花在學校大門拉起白布來，坐在地上不讓任何人透過。
“蒼天大地啊，學校欺負外地鄉下人咧，俺一個寡婦啥都沒有，累死累活供兒子上大學，你們說開除就開除，不可能！絕不可能！”
主任挺著圓肚皮走出來，不耐煩地對她說：
“大媽，我再解釋一次，您兒子已經留級兩次……”
“留你媽個腿子！就是你開的俺兒子是吧？”
張桂花突然發狂，扇了主任一個大逼鬥！
主任在眾學生面前掛不住臉，捂著紅腫的臉氣的手都抖了。
保安試圖上前拽張桂芬，她露出牙像瘋狗一樣亂咬，搞得保安哭笑不得。
圍觀學生拿著手機憋笑錄影。
一時間校門口陷入僵局。
我甩出匿名舉報的證據，交給了當初幫我說話的李敏輔導員。
這輩子我們並沒有交集，她有些意外我會找上她。
我淡然一笑：“可能因為你看起來，不像會捂住學生嘴巴的老師吧。”
她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感謝我的信任。
“這件事事態嚴重，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李敏輔導員向上請求成立梁強違紀調查組，雷厲風行地完成了一系列取證工作。
張桂花這頭還在鬧事，學校那頭直接在官網公開表態：
“更正宣告，梁強同學不只是被退學而已。”
透過匿名學生舉報，經校方證實，梁強在校期間，不僅多次購買違禁迷幻藥，還曾計劃侵害女同學。
甚至，他還是十幾家違法變態網站、虐動物網站的高階會員。
警方將介入後續調查。
梁強被警車拉走時，張桂花踉蹌著想要追上，被警方強制隔離開來，只能嗷嗷哭喊撒潑。
我站在人群最後方，聽著所有同學為梁強被捕叫好拍手的聲音。
一時間情緒有些恍惚。
上輩子好像隔了很久，又好像近在昨日。
這些聲音彷彿在為那個死在豬圈的女孩鳴憤不平。
主任在處理梁強事件上遮遮掩掩，暴露了他無能的本質，被追責停職。
李敏輔導員調查認真負責，正義發聲，被提拔成了副主任。
許久沒有出過門的白佳佳聽說梁強落網，特意跑到校門口看熱鬧。
看著警車遠去，她鬆了一口氣，露出僥倖的笑容。
正當她以為自己擺脫了惡魔的糾纏時，被張桂花一把揪了出來：
“俺兒子都不讀書了，你還讀啥？你在外面俺不放心，走，跟俺回家準備。”
白佳佳滿臉驚恐：“準備什麼？”
“守著俺兒子出獄啊！然後準備生兒子，你還想幹啥？想跑？”
“你們母子倆一對神經病！瘋子！放開我！”
張桂花力大如牛，白佳佳哪裡掙得開。
“俺兒說了，你要是不跟俺回家，他就讓俺把這個東西給所有人看。”
張桂花從兜裡掏出梁強存有影片的手機。
白佳佳徹底絕望癱坐在地上，眼淚順著蒼白的臉頰落下，目光越來越渙散。
13
梁強入獄半年，期間白佳佳無聲退學了。
有人看見她和梁強媽一起去了火車站。
再也沒有人能打通她的電話。
隨著畢業季的到來，萬物在動人的春色中恢復生機。
我順利保研，完成了上輩子破碎的夢想。
用獎學金在全國各地玩了一圈後，早早進組，摩拳擦掌繼續讀書。
學長學姐都對我很親切，他們都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我一頓誇讚。
寒假回家時，我鼓起勇氣和訊息閉塞的父母分享了過去發生的事。
表姐幫我作證，說的是慷慨激昂，我媽心疼地抱著我直掉眼淚。
我也是第一次見沉悶的老爸紅了眼眶。
“以後發生這種事，要和家裡說，不要自己扛著。”
我含淚笑著點頭，讓他們放心。
上輩子我怕他們丟人，第一反應是躲著他們，然後投入了仇人的懷抱。
真是錯的太離譜。
萬幸，老天垂憐，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能讓我再次回到他們溫暖的懷抱裡。
臨畢業前，系裡同學們最後聚了一次。
那幾個說過渾話的男同學酒壯慫膽向我道歉。
兩個室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扮演著親密室友的角色，四處說我的好話。
我都一笑而過。
歸來路上，校園長廊的紫藤開的絢爛雅緻，我沉醉地停下腳步欣賞。
眼前突然竄出一片黑影。
看清來人後，我一點也不意外，鎮定自若。
發狂的白佳佳像個瘋婦一樣，手裡死死握著把刀。
“好久不見，宋晨你過得真好啊。”
她穿著農村破爛的棉布衣服，身上沾滿不明汙穢，雙眼沒有一絲光亮，瘋瘋癲癲。
“你把我的人生毀了，還想著平安畢業嗎？這裡一個人都沒有，你跑不掉的。”
我用餘光瞥向上方的監控。
時隔這麼久，還以為她能被苦難磨出點智商。
原來還是這麼蠢鈍如豬。
“那晚你明知道梁強要約你，你故意找人把我騙去是吧！你知不知道梁強那個禽獸對我做了什麼？”
我知道。
“他媽用影片逼我跟她回家，在那骯髒惡臭的農村老家，沒日沒夜的幹活餵豬！他出獄後還把我綁起來，日夜虐待折磨，逼我給他生……”
白佳佳痛苦的扭曲著臉，想要尖叫卻早已聲音嘶啞。
她再次看向我，眼神裡淬滿毒液。
“不過都結束了，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我還能逃出來！想不想知道他的下場啊？宋晨，我高貴的閨蜜，去地獄和那個禽獸團聚吧！——”
她高高舉起刀，表情扭曲地向我直衝過來。
砰！
白佳佳被趕來的校警直接攔腰撞向地面。
四五個人疊了上去，將她死死制服。
她不甘心地嘶吼著我的名字，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我。
14
除了故意傷人罪，白佳佳還供出了更多事情。
警方根據她的口供，一路找到梁強農村老家。
在骯髒的豬圈中，翻出了被豬吃掉下半身的梁強屍體。
而梁強的媽媽張桂花就被鎖在豬圈旁邊。
親眼目睹兒子被豬吃掉全過程的她已經精神失常。
這個案子再次在網上掀起一陣風浪。
這次我悄然隱身，把光輝都留給女主人公白佳佳。
網際網路的記憶確實短暫，但有面牆它會一直屹立在那裡。
所有犯下可恨罪行的人名都會被釘在上面，經千萬人唾棄，世代不得翻身。
比如梁強，比如白佳佳。
教授把我當成重點培養物件。
我也沒有讓他失望，在學術道路上勇攀高峰，接連斬獲期刊殊榮。
學海無涯，分秒可貴。
表姐結婚時當眾把捧花送給了我，她驕傲地攬住我肩膀：
“無關催婚，我妹兒光芒萬丈，值得所有鮮花。”
我還成了大學生女性互助協會的創始人之一。
用我的親身經歷，幫助開導更多深陷泥沼的姐妹，鼓勵她們勇敢反抗，拒絕被害人羞恥。
蒙塵的往事早已隨風而去，輕到不值一提。
等待著我們的，是燦爛光明的美麗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