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驚夢
疼，太疼了……
冷月咬緊了牙關，整個人被禁錮在刑具上，掙扎時鐵鏈嘩嘩作響，冷汗與血漬混在一起，看起來狼狽不堪。
“嘖！真狼狽啊冷月……”
冷月半睜著眼，視線模糊，看不清面前人的樣子，但這個聲音她還認得。
折磨了她將近半月，若是再來一次，她定要報仇，將這個人碎屍萬段！
冷月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唇邊是無盡冷意：“裴旻呢？我要見裴旻。”
“裴旻？你還指望他會放了你？”那人嗤笑一聲，蹲下身來拍了拍她的臉，語氣嘲諷：“看來你是真的愛上他了。”
冷月沒有說話。
她落到這個地步，到底是技不如人。
裴旻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費盡心思把她帶到軍營，就是想折磨她，讓她像只過街老鼠一樣死在陰暗潮溼的牢房裡。
她當然不敢奢期望旻能憐惜舊情，現在不過是嘴硬罷了。
比起裴旻，她更願意相信另一個承諾過會救她的人，那個不能說出口的……
“公子說，”那人話鋒一轉，忽然獰笑著提起一個名字。聞言冷月渾身一僵，身體下意識的反應不能騙人，她眼底閃過一抹光亮。
他是公子的人？公子派人來救她了？
不對。
冷月眸中閃過一絲嘲諷，這漫長的半個月過去，說他們是仇人都不為過，怎麼可能同為公子手下同僚？
冷月抿著唇，有些不敢確定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是裴旻讓人試探她？還是公子派人……想到一個可能性，一種莫大的危機感湧上心間，幾乎讓她痛不欲生。
那人見她有反應，嘖嘖兩聲，繼續說道：“你的任務已經失敗，已經是一顆棄子了。”
他獰笑著揚起手，聲音尖銳刺耳，鋒利的刀刃迎著火光落下：
“死在這兒，公子會憐惜你幾分，說不定還會給你立個衣冠冢，安心上路吧！”
無盡的黑暗霎時籠罩下來。
“不要！”
冷月驚出一身冷汗，猛然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息著。
腰間一隻精壯的手臂微微用力，將她整個人拉下去攬在懷裡。
裴旻聲音微啞，帶著一絲剛睡醒時的慵懶：“做噩夢了？夢到什麼了？”
冷月回過神，勉強笑了笑。
她確實是做噩夢了，但總不能說：我夢到身份暴露，被你虐殺了……吧？
這些天來，她頻頻做夢。
夢裡，她是話本子裡的炮灰白月光，寥寥幾筆，結局悽慘。
故事是圍繞著男主裴旻展開的，作為戲份不多的炮灰，對她的描述只有幾個關鍵節點。
她奉太子蕭景琰之命接近男主裴旻，被他寵之入骨，是其白月光的存在。
但她不忘使命，仍要刺殺裴旻，失敗後被帶到軍牢，然後受盡折磨死了。
正是因為這次背叛，男主裴旻與太子結下樑子，轉投他人麾下……
文字雖短，但這夢斷斷續續持續了許久，最後定格在死的那天。
那些刑具她恍若切身經歷過一般，折磨的她痛不欲生。
夢裡，她堅信公子會派人救她，因為這是他曾許諾過的。
最終沒等來公子，還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殺她的那個人是誰？
他說的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沒有人會費盡心思去欺騙一個死人，所以他說的話大多都是可信的。
公子……會放棄她？
冷月搖了搖頭，想要把這個想法趕出腦海，她為公子做過那麼多事，早已經是公子手上最好用的刀。
難道公子不信任她？
冷月皺眉思忖，只覺得這個夢實在是太詭異了！
她整個人縮在裴旻結實寬厚的懷抱裡，悄悄抬頭去看他，冷不丁對上他探究的目光，心裡一緊。
裴旻這個人，她接近之前也曾有耳聞。
他是戰功赫赫的少年將軍，七年前裴老將軍陣亡，他挑起擔子，用三個月時間大敗敵國，從此再未回過京城。
將軍在外，功高蓋主，上面那位不會輕易召他回來。但今年春，裴旻自請回京，沒人知道原因。
如今朝堂上風雲詭譎，想拉攏他的人不計其數，自己爬上他的床，還用了一些手段。
夢裡的裴旻……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現她的身份的？
冷月壓下煩亂的思緒，乾脆將臉埋在他胸口撒嬌：“爺，我夢到被人擄了去，好害怕~”
裴旻顯然對這一套很是受用，他眯起眸子輕笑一聲，胸膛震動：“還能有人從我身邊擄走阿月？”
他手指把玩著冷月如墨般的長髮，不知腦補了什麼，恍然道：“日有所思，原來阿月這麼怕離開我。”
冷月眨了眨眼，小臉上滿是愁緒，她順著他的話反問道：“爺會離開我嗎？”
裴旻看著她嬌俏的表情，喉結滾動，明知她在搏寵，但還是情動了。他單手摸上她柔軟的腰肢，捏著她腰間軟肉，啞聲道：“看你表現。”
意亂情迷的彷彿只有裴旻。
冷月紅著臉，眼中似有盈盈春水。
雖然那張紅唇裡溢位的是讓人臉紅心跳的曖昧喘息，但她的眼神卻一點也沒沉溺。
在冷月眼裡，裴旻是真的很好哄，很多時候只要順著他的話誇一誇他，許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裴旻在她身上耕耘，冷月分出心去思考，眼神凝了凝，透出幾分沉重。
冷月閉了閉眼，有一件事令她很在意，公子若是派人來滅她的口，那個來殺她的人……會是誰？
或許，裴旻身邊的眼線不止她一個。
唔，若是這樣的話，她以後要更加小心謹慎一些，可別讓公子察覺出什麼。
冷月閉了閉眼，暗自下定決心。
無論夢境的內容是不是空穴來風，她都不能走上那條路。
冷月盯著裴旻近在咫尺的脖頸，眼神幾度變換。
裴旻似有所覺，扣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同時仰頭尋上她的唇，一室旖旎。
似是不滿她的分神，裴旻頂撞力氣大了幾分，咬的她好痛。
冷月輕哼一聲，此刻兩人青絲交纏，水乳交融，像極了一對恩愛非常的交頸鴛鴦。
但冷月心裡清楚，山雨欲來，裴旻的故事才剛剛開始，而她只不過是個棋子罷了。
不想做一個被拋棄的棄子，殺手最是惜命，她只是想活下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