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蕾心不在焉地走出辦公大樓,她的異樣樂巧薇一直都看在眼裡,只是不管她怎麼問沈心蕾都說沒事,搞得樂巧薇有些迷茫。

樂海良今天要留在醫院加班,所以只有她們兩母女回家。

當走到大樓外的停車場之時,沈心蕾忽然止住了腳步,不住地朝四周張望著,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一樣。

“媽,怎麼了?”沈心蕾的這一反常的舉動再次引起樂巧薇的疑惑,今天沈心蕾這是怎麼了,一驚一乍的特別不正常。

“巧薇,你發現有人在跟蹤我們嗎?”

“啊?”

樂巧薇心裡雖然不信,但還是跟沈心蕾一樣四處張望,可是夜幕籠罩下的醫院人煙罕至,入眼之處只是靜謐的大樓和漆黑的夜空。

“沒有啊,媽你是不是產生錯覺了?”

“我……”沈心蕾揉揉腦袋,四周空無一人,哪有人在附近跟蹤自己,難道真是自己太敏感了?

“也許是我多心了吧,走吧。”

沈心蕾的腳步剛剛抬起,下一刻就再也抬不起來,整個人彷彿被定住一般,再也無法移動半分。

樂巧薇順著沈心蕾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名男子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們身前,擋住她們的去路,在昏暗的燈光之下樂巧薇看不清他的模樣,只是感覺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似乎沒有給她們讓路的意思,和沈心蕾一樣直愣愣地站在那裡,若不是四周太過黑暗,樂巧薇可以想象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接。

“請問,你是……”

樂巧薇見兩人都默不作聲,覺得有些許怪異,難道說兩個人以前認識?

“你……”男人的聲音有些乾澀,不知道原本就是這樣還是因為激動,“你是巧薇?”

“是啊,你怎麼認識我?我們見過面嗎?”

樂巧薇隱約聽見了黑暗之中似乎傳來了輕微的哽咽聲,而聲音的來源,就在樂巧薇的身邊。

“媽,你怎麼了?”樂巧薇回頭想問問沈心蕾這個人到底是誰,然而她看見的卻是在昏暗的光暈下,沈心蕾眼眶之中泛起的點點淚光,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星光一般刺眼。

“阿震……”

沈心蕾抑制住自己的心情,竭力保持語氣的鎮定,可是樂巧薇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無法控制的激動。

“心蕾,你過的好嗎?”

人影漸漸邁出腳步,一張略顯滄桑但卻堅毅如石的臉頰緩緩浮現在兩人眼前,不過最令樂巧薇詫異的,是男人那雙飽含熱淚,柔情似水的眼神。

徐震一向沉穩不驚的臉上此時寫滿了欣喜與訝異,他決然不會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沈心蕾,或者說他沒有奢望過再見沈心蕾。

樂巧薇也愣了半晌,雖然看不太清徐震的模樣,不過她卻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是不是以前在哪裡見過?

“我…很好……”

沈心蕾眼眶裡的淚水在不住地打轉,聲音也略帶哽咽,兩人異樣的神情舉止使得樂巧薇重新揣度兩人的關係,應該不只是認識那麼簡單。

“媽,他到底是誰?”

“他是……”沈心蕾忍得很辛苦,多年的思念之情在這一刻如潮水般湧出,如若不是因為諸多原因受限,在見到徐震的第一眼就會撲到他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而在一旁的樂巧薇卻是在等待著沈心蕾的答案。

“他是我……一個很久不見的朋友……”

“真的?”樂巧薇又轉向徐震,想要向他求證。

“是,我跟你媽很早之前就認識了,差不多……在你出生的時候……”

樂巧薇將信將疑,向前走了兩步,想要看清眼前的這個神秘男人的模樣。

只是一張普通平凡的臉,談不上有多麼英俊不凡,但是眉宇之間一股若有若無的剛毅和帶著深情的深邃眼眸,讓樂巧薇對他放下了警惕。

更何況,這個人帶給她的熟悉感,實在是太過強烈。

“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我十六歲之前眼睛都看不見,所以我認不出你,但我感覺得到。”樂巧薇仔細地打量徐震,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人的身份。

徐震目光從沈心蕾移到樂巧薇臉上,最後落在了她明亮的眼眸之上,“你長大了,變漂亮了,你的眼睛……也好了,比原來更美……”

樂巧薇心裡更加堅定徐震是小時候認識的人,但自己想不起來,沈心蕾也不告訴她,“叔叔,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徐震……”

“徐震?”樂巧薇竭力搜尋記憶裡所認識的人,只是時間太過久遠,她真的沒有什麼印象,更何況小時候她雙眼失明。

“你能告訴叔叔,你的眼睛是怎麼好的嗎?”

樂巧薇猶豫了一下,對於這個陌生人她不想透露太多關於自己的事,但是從他身上感到的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卻還是讓樂巧薇放下了戒備。

回頭用眼神詢問沈心蕾,沈心蕾輕輕地點頭,樂巧薇才緩緩說道:“我三歲那年得了病毒性角膜炎,醫生說如果找不到合適的角膜進行角膜移植手術的話,我這輩子可能都看不見了。”

“我爸爸……我的親生父親,帶著我找尋了許多醫院,希望能治好我的眼睛,可是願意捐獻角膜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又要跟我的身體相匹配,康復的可能性幾乎為0。所以我就一直生活在黑暗的世界裡,不能像其他的孩子那樣健康快樂的成長。”

樂巧薇稍稍停頓了片刻,童年的回憶過往的一切盡數浮現在她眼前,如若不是她親口說出這樣的事實,任誰都不會想到表面看起來活潑開朗的女孩經歷過這樣悲慘的遭遇。

“然後,媽媽因為做錯了事,連同我一起被爸爸趕出了家門,媽媽獨自一人帶著我在城市裡掙扎。”樂巧薇走到沈心蕾身邊,輕輕挽住她的胳膊,兩人皆是淚眼婆娑,似是那一段艱苦的歲月再度降臨。

而徐震從頭到尾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那麼靜靜地聽著。

“我不知道為什麼爸爸要拋棄我們,之前他是那麼的愛我和媽媽,怎麼就如此狠心棄我們於不顧呢。”樂巧薇的話語裡滿是深深的不解與痛苦,被一個最親的人拋棄的痛苦,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雖然那時候我還小,但是媽媽一個人帶著我到底有多辛苦我心裡很清楚,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只有我們自己知道。”

徐震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樂巧薇每說一句話他的心就沉重一分,造成這樣後果的原因,不就是自己麼?

“還好,之後我們遇到了一個好心人叔叔,雖然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是什麼樣子,但是我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他照顧了我和媽媽很久,只是我一直沒有跟他說過話,就感覺他好像是在故意躲著我……”樂巧薇努力的回憶,“後來,在我十五歲那年我們遇到了現在的父親,他是這家醫院的院長,知道我跟我媽的遭遇之後很同情我們,不僅給了我們許多幫助還替我找到了合適的角膜,為我安排了手術,都是因為他我們才能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我才能重見光明。”

樂巧薇說話的同時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樂海良給她們的照顧實在太多了,在最困難的時候給予了最大的幫助,在這一點上是她的那個生父所比不上的,所以對樂巧薇來說,樂海良就是她的父親。

“這些年……辛苦你們了……”徐震的聲音帶有些許的哽咽,可是樂巧薇並沒有聽出來。

“再辛苦也早就過去了,現在我跟媽媽都生活的很幸福,所以我不希望有人來打擾我們的生活。”樂巧薇的眼神在徐震身上稍作停留,然後又迅速移開了。

樂巧薇的意思徐震自然明白,她猜出了自己與沈心蕾的關係不一般,只是不想多問,只能這樣含蓄的提醒自己,“好,你們過的幸福就好。”

徐震看了一眼一直注視著自己的沈心蕾,輕聲道:“沒想過會在這裡遇見你們,我以後會盡量少出現,但是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徐震目光移向了那棟醫院大樓,“她就在這裡,她也過得很好。”

樂巧薇迷惑地看著徐震,不理解他話裡的意思,想要詢問沈心蕾的時候卻發現她臉上早已佈滿了淚痕,滿臉的都是震驚與不可思議。

“你說的……是真的?”

“嗯。”

“媽,你們說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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