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了，過來看看吧。”李聰瞥了一眼剛剛進來的黃雨蒲範強，招呼著他們過來。
此時李聰帶領的幾個警察正圍著幾臺電腦，兩三個醫院的工作人員正在操縱著這些電腦，將今晚的整個醫院的監控錄影調出來。
“有什麼可疑的人物一定要找出來，比如跟在死者身後的，形跡可疑的，都給我看仔細了。”李聰對著手下一通命令，自己也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螢幕。
黃雨和蒲範強連忙湊了過來，注意力全數集中在監控錄影上。
錄影中的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從傍晚七點到晚上九點多，都沒有出現程朋或者是可疑人的蹤跡，但是場內的眾人卻是沒有一個人有所鬆懈，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的時間，才是最重要的時刻。
終於，在時間流轉到晚上十點十分的時候，住院部的大門前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從體型和穿著上來看，正是程小芳的哥哥程朋無誤。
程朋的出現瞬間使場內的氣氛凝重起來，每個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注視著螢幕，這或許就是程朋生前最後的影像。
只見程朋在門前躊躇了片刻，朝著門口的值班室望了兩眼，似乎是沒有發現值班人員的身影，就徑直朝著裡面走去。
“他是來找什麼人的嗎？我們從他的身份證裡發現他的住址不在這裡。”李聰望著螢幕里程朋漸漸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說道。
“是，他是來找小芳的。”
“什麼？”李聰驚訝地看著黃雨，關於程朋的資料，由於在他身上沒有找到身份證之類的證件，李聰對他幾乎一無所知，但好像黃雨知道的要更多。
“他今天來醫院的目的，就是為了小芳，”黃雨頓了一頓，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他叫程朋，是小芳的親生哥哥。”
黃雨的話無疑給凝重的氣氛注入了緩和的催化劑，也使得原本一籌莫展的案情有了新的調查方向，李聰的臉上在有過一瞬間的錯愕之後迅速恢復過來，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她有那樣的反應……”
“李隊，我知道這些是程式問題，可是能不能等小芳冷靜下來再去給她錄口供？”黃雨走到李聰身邊請求道，因為程小芳的狀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聰沉思片刻，聯想到剛才程小芳的表現，只得無奈地點點頭，“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就不怕找不到調查的方向，程小芳那邊暫時放一放也可以……”
“隊長，你看。”
李聰話還沒說完，一直注意著監控錄影的警察突然出聲，將他們的注意力再次拉了回來。
此時的螢幕上，程朋消失一兩分鐘之後，住院部的門前再次出現另一個陌生的男人，他的步伐十分小心，並且將頭埋的很低，時不時地還悄悄向四周望兩眼，行跡十分可疑。
“這個人，很可疑。”李聰眼睛微眯，將此人的體形衣著一一銘記下來。
在隨後的監控裡，凡是有程朋出現過的地方，他都會跟在身後，這更讓在場的人對他的懷疑更深。
眾人把視線轉移到了五樓大堂的監控之上，程朋的身影只是在鏡頭裡一閃而過，就消失不見了，因為攝像頭的角度問題，樓梯間和電梯門兩個地方都不能完全拍下來，所以他們看不見程朋到底是朝哪裡走了，不過應該是上了六樓。
那個跟蹤程朋的人，卻是在鏡頭裡消失了近十分鐘之後再度出現，而他現身的地方卻是在五樓的樓梯間，並且神色匆忙的從樓梯下樓，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住院部大門，很快便消失在了監控裡。
眾人對視一眼，過了大約有三十分鐘，大門的盡頭忽然出現了程小芳的身影，她走到住院部值班室詢問些什麼，然後就走了出去，沒過多久，人群就開始躁動起來，應該是程朋的屍體被發現了。
監控錄影到這裡應該就是案發時間段的全過程，從錄影裡得到的線索不少，最大的就是那個跟著程朋進入住院部的神秘人，不過雖然有收穫，但是疑點也是更多。
黃雨跟李聰說了幾句，就和蒲範強一起離開了監控室，她的心裡始終是放心不下程小芳。
“怎麼樣？你覺得那人會是兇手嗎？”走進空蕩蕩的電梯，黃雨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蒲範強，開口問道。
“這個還不好說，因為單憑監控裡的東西，疑點還有很多。第一，程朋怎麼會去住院部，而且還要到六樓；第二，那個跟蹤者期間消失了十分鐘，這十分鐘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第三，也是我最在意的地方，那個人真的是在跟蹤程朋嗎？”
蒲範強緩緩吐出自己的看法，他說的大部分黃雨都表示贊同，只是在聽到最後一點的時候不由得面露疑惑，“怎麼，你覺得他不是兇手？”
“我只是覺得奇怪而已，在沒有足夠的證據之前，我們還不能做出判斷，有可能我們眼前看到的都不是真實的，下意識的判斷往往都是錯誤的。”
這次輪到黃雨沉默，不知是不是在咀嚼蒲範強所說的話。
“其實還有一點我很在意。”
“什麼？”
“假如說今晚程朋要來醫院找小芳的話，那麼沒道理會不知道小芳在哪兒還去住院部，就算他不知道應該也要打個電話問一下吧，可是他就這麼無緣無故的去了住院部，還上了六樓，你不覺得實在是太奇怪了嗎？”蒲範強的話音剛落，電梯“叮”的一聲到了一樓，兩人齊齊走出。
“是啊，不可能連電話都不打就在這麼大的醫院裡胡亂尋找吧。”
“還有就是那個所謂的跟蹤者，我們只是在監控裡看見他最後出現的地方和程朋一樣是在五樓，十分鐘之後又在五樓出現，因為攝像頭角度的問題他有沒有去六樓我們也不得而知，或許他就因為某些事留在了五樓了呢？還有你發現沒有，跟蹤者在每層樓都至少停留了三分鐘才再次現身，我覺得這很值得留意。”
黃雨靜靜地聽完蒲範強的分析，越聽越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很可能一切都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聽你說完，真的覺得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沒想到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那麼厲害。”黃雨嘴角露出一抹喜悅的笑意，這才是他認識的蒲範強。
蒲範強微微搖頭，無奈地笑笑，“這些算什麼，上次晏鑫的案子我聽說了，張楊比我要出色的多，如果是他的話，應該很快就破案了吧。”
“那可不一定啊，你們都有自己的優點啊。”黃雨沒有直接否認蒲範強的說法，張楊的能力她也知道，這兩個人都是很優秀的人，談不上誰比誰強。
“不過說真的，無論是我還是張楊，能有今天都得要感謝一個人。”蒲範強忽然止住腳步，語氣也變得有些沉重。
黃雨先是愣了一下，但隨即就明白過來蒲範強的意思，“說實話，我好想見他，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蒲範強臉色微變，但他很好的掩飾了過去，並沒有被黃雨看見，“以後有緣的話，應該會再見面的。”
蒲範強的語氣很平淡，其中的苦澀滋味隱藏的很深，黃雨渾然不知。
“走吧，去警局。”蒲範強將腦中的雜念甩開，回頭衝著黃雨說道。
“警局？去警局幹什麼？我們不是要去找小芳嗎？”
“小芳那裡不用我們操心，有人會去照顧她的，現在我想去看看程朋的屍體還有他身上的東西，也許會有什麼發現，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有。”
蒲範強的意思很明瞭，程小芳的事他不想去多問，因為有更好的人選照顧她，他要做的就只是做好自己的事，做到一點作為朋友的義務就行了，至於對程小芳的感情，他相信時間會沖淡一切。
望著步伐略顯沉重的蒲範強，黃雨除了默默地在心底裡嘆息以外，什麼都做不了。
也許，他有必須這麼做的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