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阿影和蘭同時傻眼，裡面還是一道門……
接連開了十二道門，終於看到了樓梯。
“沒有鑰匙了吧……”阿影拿著蘭摘下的鑰匙問道。
蘭晃晃手剩下的鑰匙：“還有一把。”
蘭的車燈只能照亮一半的樓梯，後半路程兩人摸黑找到了門。
蘭靠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確定沒有任何聲音，才開啟門。門內一片漆黑，蘭點燃一支火花棒，藉著閃爍的火光找到燈的開關。強烈的燈光刺激得阿影下意識閉上眼睛，睜開眼看見一個一片狼藉的房間，滿地的玻璃碎渣、破碎的人工嬰兒培養罐以及被搗毀主機的一體式電腦和被打爛的嵌入牆內的螢幕。
蘭不知何時換上了他的燕尾服，戴上他的帽子。掃了一眼房間，就開啟房間的另一扇門。
阿影跟上蘭，一路上都是被打砸過的景象，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解釋這裡發生過什麼。這條路上沒有岔路，直接進入一個大廳，房間圍著大廳形成中空的圓形，月光透過玻璃照入，照射在大廳中心的機器上。
阿影上前檢查，機器上的攝像頭轉動，還在運作，阿影跟著蘭走近它的控制面板。
蘭調出搜尋介面，正要檢查，頭頂的螢幕毫無徵兆地亮起，蘭不為所動，雙手依舊在螢幕上操作。
螢幕開始轉動，對著阿影，阿影抬起頭看一片藍光的螢幕。藍色的螢幕閃爍一下，赫然出現阿影抬著頭的模樣。
阿影四下張望，看見一旁正對著自己的攝像頭，螢幕放著的是此時攝像頭看見的。
“好久不見，使者。”電子音倏忽響起，蘭和阿影同時停下動作，看著螢幕，蘭也出現在螢幕裡。
“你喊誰？”阿影指指自己，再指指蘭。
“這不是我和你的第一次相遇，卻是你和我的第一次相遇，影，好久不見。”電音緩緩道，“我是延續計劃第一百三十七代人工智慧，他們叫我痕。”
阿影對痕的前一句話感到不解，懷疑這個人工智慧可能是出什麼故障了。
攝像頭依舊發著紅光，螢幕再次閃爍，由攝像頭的影像變成一張畫滿經緯度的地圖，痕道：“地圖示註的地方，是首領的住所。我所在這片建築群，曾經是人類戰爭的總據點，戰爭過後變成福音胚胎髮育的場所，一個星期前它們緊急轉移據點，地下城的摧毀計劃於一刻鐘內進行。”
蘭突然捂住胸口，呼吸急促，阿影沒敢上前去看他的情況，也不知道他是對地下城要被摧毀而憤怒，還是別的。
“我已為你定好離開路線，你只需上門口那輛車便可……”痕放出門外那輛車的實時影像。
“我們怎麼能信你？”蘭抬起通紅的雙眼，沙啞著嗓音道。
“我並未向你提供車輛，你能否一起上車，全看影的意願。”痕轉動攝像頭，把蘭從自己的視線裡移除。
“水庫炸燬，會瞬間淹沒整個基地，湧入此處的三十三個地下城入口，而此處離水庫最近，離出口最遠。”痕講到此處停頓下來，螢幕變回一片藍光。
片刻後，痕繼續道：“摧毀計劃裡，最後的主通道由他開啟，在剩下的不到一刻鐘時間裡，除了我的路線，你們很難逃脫……影，你不會拒絕。”
阿影看向蘭，他不敢肯定痕沒有欺騙他，也不敢不相信痕說的話。
“走吧，如果它說的是真的，我們必死無疑。”蘭轉身邁向大門。
攝像頭的紅光微微閃爍，阿影猶豫片刻，舉起手向痕揮了兩下，當道別，也當道謝。
“影，我們以後會見面的。”阿影踏出大門，聽見痕一成不變的電子音，卻好似夾雜著眷戀與不捨。
車子高速行駛著，即使駕駛位沒有人，它也準確地避開所有障礙。
轟，地動山搖，汽車被彈飛入空中，失重感衝入腦海，很快又傳來超重感。阿影忍著胃部的不適，透過後車窗看見如瀑布一樣下落，砸向主控室的水流。水庫，炸燬了。
汽車很快越過佈滿岩石的荒原，進入荒原上的水泥地，逃也似的瘋狂加速，水流瞬間淹沒了汽車身後的建築群。
……
水砸毀了主控樓，承載痕的機器在水中放著電流，電子音迴盪在大廳裡：“這是死亡嗎……”
……
轟隆，克里斯從地上被極大的力彈起，然後連人帶凳子摔倒在地上。他不慌不忙拿起掉在地上的煙和火機，再去看布魯的情況，出乎意料的是，布魯不在看守室裡。
布魯去哪裡了？怎麼沒看見他的動靜？
克里斯皺了一下眉，很快又恢復平靜，他大概是離開了。
克里斯出了門，一眼便從看見遠處的洞口噴湧而出的水流。終究還是發生了……
克里斯點燃手上的煙，扔掉火機，死之將至，他靜靜地看著、等待著。
“克里斯……”布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只是一兩個小時沒有聽見，卻感覺他的聲音更加穩重了。
克里斯沒有回頭，目不轉睛地看著越來愈近的水流，慢慢地吸著煙：“原來你也沒有走。”
“克里斯，要是我現在可以帶你離開，你要跟我走嗎？”布魯哽咽道。
克里斯吐出一大口煙，終於回頭看布魯：“不了，還是讓我和地下城一起摧毀吧。”他今天穿的是這一件嗎？啊，後面也有水。
“沒有救的文明啊，一起毀滅吧……”水流出現在眼前和身後，克里斯張出雙手，被兩道水流擠壓，瞬間被淹沒。
手上的煙沒有吸完，已經被水衝滅，克里斯鬆開手，毫無留戀地閉上眼睛，靜靜地迎接死亡。那半隻煙漂浮著，離開克里斯身邊。
布魯費力地遊向克里斯，他握住克里斯的手，陪伴著克里斯。一切都結束了，再見克里斯，再見地下城，再見我的文明。
……
腳下有水，妮妮回頭，卻看見向下通往地下城的道路，不知何時充滿了水……那地下城……
“維維不哭，不哭……嗚嗚……”妮妮抹著維維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