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混沌氣
這是一片被道文法則籠罩的神異世界。
道臺真人，法能通天徹地，無論是上古大妖時期，還是如今，都是這十洲之地最接近天道的存在。
混沌府藏內衍小天地，就猶如真人的掌中洞天一般，不踏足這一層次的修士，連真人區區的五指天地，一輩子也休想遁飛而出。
法文的輝光漂浮在山川大地河流之上，流光霞彩。
這裡與葉藏等人想象的洞府傳承地大相徑庭，這大妖混沌的神藏界域不愧是萬斷山的終極機緣地，界域法則極為完整，就好像身處活著的混沌真人的神藏內一般。
“本以為內部是一層層宮閣洞府，沒想到卻是內衍出了一片片小天地，太不可思議了。”柳茹環顧四周，心神震顫道。
“真人的神通法能，我等無法理解。”金翅小鵬王搖頭道。
葉藏默然不語，施展法眼環顧四周。他前世修道數百載，受前期打下的基礎和根骨來看，能走到紫府合道那一層境界，都是天賜的機緣了。道臺真人那等層次，就算是蹉跎了剩下的千載壽元，都無法邁出，但好歹也算是略微觸控到一些門檻。
道臺九重，被稱作登天之路，真正邁出九重道臺後，將踏上羽化，脫離凡塵之境，可至九重天牢之上吞納靈精氣，壽元可至百萬載，立足十洲之巔。
至於真正的仙人長生之境，在十洲現存的古籍中，數百萬年來，還未曾有修士真正抵達那等無上境界。至於寒鴉神教的祖師爺，包括上古神鳳真龍等等羽化飛昇的記載，那都屬於‘傳說’的形式了，年代太過久遠，無法追溯真假。
“長生大道，究竟是否真的有修士走到盡頭……”葉藏神色微沉，思緒不免想起了秦惜君所提到了大天神隱開派祖師‘神隱真君’，此人和寒鴉真人是一個年代，天賦絕巘萬古，據秦惜君所言，他們這位祖師爺尚且不死不活的被供奉在神隱谷內。那等人物，都因成仙之執念，受困此番天地，這一世，又能有誰能斷言大道可期。
“葉兄，想什麼呢？”金翅小鵬王偏頭問道。
“無事爾，走吧。”
葉藏搖了搖頭。
說罷，三人立即騰空而去，朝小天地上空遁飛而去。
這內衍的小天地並不大，只有萬里之廣闊，但麻雀雖小，但五臟六腑俱全。這裡山川河流，潮漲潮落，日月星辰，黑夜白晝，一樣不落。
嗖嗖嗖！
遠處高空，似有流星雨從天際而降，璀璨的耀光迸發，瀰漫出了驚人的精氣。
“是天材！”柳茹神色欣喜道。
“那是……仙人淚。”金翅小鵬王也略顯驚訝道。
三人見狀，立即全力施展遁速而去。
在外面界域十分罕見的仙人淚，在此處小天地內，卻如同流星雨一般在飛掠，那股驚人的精氣，形成了實質性的精氣流雲在天際帶起一重重厚重雲氣。
砰！
剛靠近那仙人淚流星雨百丈之內，葉藏三人身形頓時為之一滯，如同置身精氣泥沼之中，面前彷彿有一堵看不見無形泥牆，攔住了他的去路，寸步難行。
金翅小鵬王面色一沉，當即祭出黑槍持著自己面門前，銳利之氣迸發而出，霎時間火星四濺，音爆之聲陡然響出，他背後的金翅被其震出了道道殘影，使出了渾身解數，小鵬王這才破開厚重精氣阻攔，艱難的朝仙人淚追逐而去。
柳茹亦是使出看家神通，破開精氣遁飛而去。
葉藏深吸一口氣，破誓劍顫鳴不已，一道百丈長的劍芒在破誓劍尖逐漸形成。
劍勢節節攀升，銳利滲人的氣息瀰漫而出。
嗡！
破誓劍開路，葉藏速度極快的仙人淚遁飛而去。
一眼瞧去，天際茫茫多的仙人淚，大抵有上萬之數，迸發出了璀璨的精氣耀光，讓人心頭震顫，葉藏在檮杌遺蹟內曾奪到過一枚仙人淚，那內部蘊含精氣可是極為恐怖的，光是那一枚，就足以讓無數妖修為之大大出手。
如今這麼多仙人淚放在眼前，這等價值可是無法計量，若是能全部帶出去，必然會引發萬古神山內的妖修紅眼瘋狂！
但，這幾乎不可能。
當葉藏距離那仙人淚流星雨只剩下不到兩丈遠的時候，他感覺全身彷彿都被壓在了無數座大山之下，恐怖的力道如同百萬斤的重錘一般，不斷的落在他的肉身之上。
轟！
三百丈劍氣靈海呼嘯而出，葉藏大口的喘著粗氣，硬著頭皮，接二連三的攝來五枚仙人淚，自己的肉身之能便是快到極限了，潔白的手臂上，生出的絲絲可怕的血痕，再這般下去，五臟六腑，經脈血肉彷彿都要崩裂了！
攝完五枚仙人淚後，葉藏藉助連縱幡裹旋道身，極速的朝著下方遁飛而去，落在一處鬱鬱蔥蔥的山谷大湖旁，就盤坐下來恢復肉身損傷了。
高空，金翅小鵬王雙目中佈滿血絲，竟是硬生生的取了六枚仙人淚。小鵬王肉身可是極為凝實的，身為金翅鵬族的天驕，被冠以小鵬王之名號，整個金翅鵬幾乎是舉全族之力在培養他，小鵬王修行靈氣的同時，肉身自然不會落下，從小几乎是泡在鍛體靈液中長大的。
他的肉體之能比葉藏這等半路出家的人類修士，強上一籌。但修行肉體是有極限的，除非你放棄神藏靈力的修行，專注修行肉身之能，但這樣的話，終有一天會變得萬斷山內的土著妖獸一樣。
柳茹取下三枚仙人淚後，肉身便無法支撐了，趕忙落下恢復傷勢。
平靜的大湖旁。
葉藏捏碎了手上的一顆仙人淚，恐怖磅礴的精氣，如同潮水一般朝自己的經脈和大穴內湧來。
彷彿被無形的烈火在燒灼一般。
葉藏的神藏內響起了動天亂地的大鼓之聲，時而激盪，時而平靜。
半響後，葉藏陡然睜開雙目，精光陡顯，起身騰飛半空，骨骼經脈咯吱作響。
並未使用任何靈力，葉藏橫著身子朝一座小山襲去！
轟！
巨響陡生，葉藏一拳砸在了山體上，這座小山在葉藏的一拳之下，瞬間被轟塌，灰塵碎石掀地而去。如今看來，這肉身之能又上了一個層次，他感覺體內彷彿有無窮無盡的力道氣息蟄伏，每一次肉身之能提高，都會這種睥睨之感。
“此番萬斷山之行結束，葉兄可去我金翅鵬族地內一敘，我族有幾篇關於修行肉身的道書，借之葉兄一觀，你我可共論此道。”金翅小鵬王抖了抖背後金翅，同樣舒展了下筋骨，偏頭瞧道。
“如此甚好。”葉藏點頭。
如今十洲關於修行境界的劃分，‘築靈、通脈、洞天、靈海……’等等，這已經非常詳細了，都是亙古以來，代代大能修士不斷的完善和修改的結果。上古時期，根本沒有這等修行境界的劃分，修行之人都稱之為煉氣士，境界也十分模糊。
不過，關於肉體和力法的修行層次，尚且未完全定下。各道門教派，乃至每一篇不同的肉身力法道書，所描述的肉身境界都是大相徑庭的。
“我們走吧！此地有萬里之廣，說不定還蟄伏許多天材地寶！”柳茹碧綠的眸子顫動，大開法眼環顧四周，迫不及待的說道。
說著，三人在大地百丈高上不斷遁飛，眼神銳利的俯視下方。
找個半個時辰後，三人並沒有如同想象中一般，在此地瞧見天材漫天飛，地寶遍地走的景象，只瞧見了幾株數千年道行的普通靈材，彷彿剛才的仙人淚流星雨就是最大的機緣了。
快遁飛至小天地盡頭了。
邊界是一座無數道文法則匯聚而成的通天高牆，其內禁制蟄伏，無法洞穿。
下方，則是有一座頗為顯眼的拱形黑殿，那裡，大抵是通往府藏別層了。
黑殿門庭前的道場上，則是雕刻了一尊十丈高的雕像。其狀如犬，長毛四足，似熊而無爪，有目而不見，很顯然，這是大妖混沌的樣貌。
那混沌雕像，看似人畜無害，但無形中，卻是蟄伏著令人壓抑的氣息，那股氣息，無孔不入，無法抵擋，不斷侵襲而來。
“大妖混沌，乃是上古至今以來，所有識法神通的始祖。”金翅小鵬王凝神說著，深吸了一口氣，鬆緩了下語氣緊接著道：“上古時期，這一族便是以萬物生靈的七情雜欲而食，滋生混亂，妖獸之間的動亂與爭鬥，和這一族脫不了干係。”
“我長生柳一族古籍也曾有記載，混沌一族喜怒無常，最喜歡的便是瞧見無序的爭鬥和混亂，他們可能是引發上古大妖相爭的禍亂之源。”柳茹想起了什麼，眼神微顫。
長生柳祖爺在那時，不過是萬古神山業火湖旁的一顆不起眼的翠柳，那時的他初誕靈性，親眼目睹了混沌是如何挑撥兩族之間的關係，從而引發毀滅的。
“既是識法之術，當要護住神魄神識。此妖雖是真人境界，但早已身死無盡歲月，神通威能當遠不如從前。”葉藏思躊道。
“但願如此吧。”柳茹眼神凝重道。往屆混沌界域也都是終極地，能成功邁出這一道關隘的屈指可數，對混沌界域中發生的事，那些妖修是忌諱莫深。
說著，三人緩緩落入道場之上。
朝黑殿踱步而去，剛走了沒幾步，葉藏便是停下腳步，眉頭緊鎖。
柳茹和金翅小鵬王也是回過身來，眼神有些疑惑的瞧著葉藏。
“你們，看不到嗎？”葉藏餘光瞥著自己的背後。有一隻渾身黑毛，裹旋妖氣的妖獸趴在了自己的背脊之上，葉藏感受不到他的重量，不過那股悚然的氣息，卻是讓他渾身從天靈蓋涼到了腳底，耳畔傳來不知所謂的囈語，如同有萬千螞蟻從耳蝸裡鑽進腦海中一般。
葉藏深吸一口氣，試圖保持平靜。
柳茹碧綠的法眼大開，美目緊鎖卻是看不見一絲異樣。
金翅小鵬王眯著眼睛，半響後沉聲道：“葉兄，他盯上了伱。”
葉藏微微挑眉，一聲顫鳴響徹四方，破誓劍閃耀著寒芒從袖口而出，他直接揮起一劍朝身後斬去。
劍氣劃破長空，從那混沌的身體內穿了過去，隨後，他如同鬼氣一般，帶著些許猙獰的笑聲，逐漸消失。
“葉兄，你的靈竅……”柳茹瞪大雙眼，握著小嘴愕然道。
葉藏立即以神識內視靈竅，這才發現，不知從何時起，自己的額頭靈竅之內，竟是裹旋了一陣黑色霧氣，它就如同虛無縹緲的混沌氣一般，時而消失，時而浮現。
這讓葉藏很不安。
“混沌所過之處，皆伴隨著災厄與無序的降臨，小子，你要倒大黴了！”腦海中傳來鴛陽的聲音。
“鴛陽，你別嚇這小輩了，這混沌都死了多少年了，還能有幾分法能可以影響氣運。”鴛陰沒好氣的說道。
“我就是這麼一說，你不會真信了吧，小輩！”
葉藏眉目緊鎖，默然不語，不斷施展法眼威能，試圖捕捉和洞穿自己靈竅內的那一縷混沌氣。
半響後，他放棄了，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抵離開混沌界域之後，這股氣息便是會自行消散吧，畢竟大妖混沌都身死無盡歲月了，他殘留的法能，難道還能影響無盡歲月後的現世不成，就算是真仙也做不到。
“混沌大妖的神通法能，追根溯源，乃是最古老的識法神通，與如今直接攻擊神魄和神識的道術不同，他的術法，遵循生靈內心最深處的‘慾望’，從而將其放大到極點，也正是如此，各族大妖才會受其影響，殺戮爭鬥不斷。”
金翅小鵬王凝神瞧著葉藏額頭黑氣纏繞的靈竅，凝神道：“無盡歲月過去，此法已經不足當初百萬分之一的威能，葉兄不必慌張，頂多是有一些細微的影響，但只需保持一路既往心境即可不攻自破。”
說起來容易，但以往，倒在這一縷混沌氣下的古皇子嗣和妖王子嗣可不少。
“就當是磨礪神識了，如此機緣，可遇不可求。”葉藏說笑了一句，轉而踏步朝黑殿內走去。
柳茹神色有些擔憂的跟了上去，金翅小鵬王思躊著什麼，手中的黑槍又攥的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