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九嶺

嘶吼!

渾濁且碧綠的魔氣在殿宇內盪漾,其內似乎有魔頭咆哮聲傳出,在場眾人神情一凝,瞧去。

那老道的屍體根骨之上,還有詭異的符文禁制蟄伏。

“水之審為淵,此等魔氣,乃是地脈第七淵‘淵’內蟄伏的魔頭才能誕出的……”司空巡天使眯著眼睛,伏手說道。

“此人我認得,名諱鹿晏山,可是汪巡天使手下的供奉?”另一名黎巡天使微微凝神,笑道。她乃是這七位巡天使中唯一的女性。

聽言,殿中百官,包括那敖城主,也是朝著汪巡天使瞧去。

汪巡天使輕捋著鬍鬚,神色古波不驚,他瞧著鹿老道的屍體,轉而一拱手,朝敖城主說道:“鹿晏山多年前還修行的是永珍法,此番卻不知為何沾了魔頭道術,雖然是我手下供奉,不過卻一直在外部行事,今年初春才回返西部,至於他與這位葉洞主的恩怨,多半是當年靈霞真人的舊賬。”

聽汪巡天使提起靈霞真人,場中不少老者神色微微一怔。

“靈霞真人……”

陳百山當年開山立派,制霸天衡山,名頭還是非常響亮的。

他的靈身乃合道修為,當時有他在的靈霞洞天,鼎盛之時,山門有二十多位元嬰供奉坐鎮,乃是西部當之無愧的第一門派。

仙城都給他幾分薄面,那時的敖沮剛剛來到仙城行事,受封總督之位,數千年才被皇帝頒下聖旨,真正的掌控仙峨城。

敖沮與陳百山的靈身打過幾次交道,倒是有些印象。

不過滄海桑田,萬餘年過去了,靈霞沒落遠不如當初,很少有人還記得這位靈霞洞天的祖師爺了。

“你是羅彥君的弟子?”敖沮起身覆手,緩緩踏殿而下,渾厚的法力壓迫感十足。

殿下跪著的徐龍昌渾身顫抖不已,冷汗直冒。

“晚輩徐龍昌,見,見過城主大人!”徐龍昌叩首,額頭緊緊貼著地面,不敢抬起。

“你且如實說來,你家師尊和這鹿晏山,可有交際?”敖沮問道。

“稟城主……”徐龍昌嚥了嚥唾沫,沉聲了幾息,隨即一咬牙道:“這位鹿老道,數月前拜我太墟山門,和掌教師尊講談論道,至於議論何事,晚輩卻一概不知。”

他說的倒也是實話,羅彥君和鹿老道去伏殺葉藏,這件事徐龍昌也並不知情,但他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你此言可當真,若是有半分謊話……”敖沮沉聲道。

“晚輩絕不敢妄語!”徐龍昌渾身一顫,連連開口說著。

“這羅彥君既是與邪派修士同流合汙,葉洞主倒是替我皇朝除了一個潛在的禍害,這哪裡是罪過,當要記一筆戰功責績才對。”敖裳此時出來,攤手笑道。

“太墟山門屹立天衡山數千年,未曾掀起一樁動亂,你我都看在眼裡,此事尚未有定論,敖都統如此決斷,言之過早了。”司空巡天使緩緩開口道。

敖裳立馬回道:“羅彥君既是知曉這鹿晏山身懷魔頭傳承,還留他在山門修行,便是此行為,便可算他個包庇之罪。”

殿宇內,百官聽著此事,也是紛紛議論著。

汪巡天使一言不發,非常沉默。真要較起真來,也能將他給算在內,畢竟這鹿老道還是他府邸上的供奉,雖然一直在外部行事。

半柱香後,敖沮示意百官安靜,道:“此事我已有決斷。”

隨後他瞧向葉藏,隨即緩緩開口道:“箇中緣由,我會親自派人調查,葉洞主先行迴天衡山吧,至於太墟山門的靈脈和周遭的靈地,暫交由你靈霞執掌吧。”

聽言,眾道人相視一望,並未多說什麼。

“晚輩領命。”葉藏拱了拱手,並沒有退去,而是祭出了一張金簡,凝神道:“關於今年朝貢之事,葉寒還有些疑問,要向汪巡天使請教一番。”

“喔?”敖沮瞥了眼汪荃,隨後又道:“你且說來聽聽。”

葉藏展開了金簡,一字一句,非常清楚的說著:“按朝貢的規矩,我靈霞上下不過二百餘人,共據守靈地十三處,元嬰修士三人,幼嬰修士一人,如此算來,上繳的數目至多也才五千枚上品靈石。汪巡天使今年送到給靈霞的朝貢數目,著實令我有些不解了。”

敖沮眉頭微皺,單手一招將葉藏的金簡攝來。

他瞧了一眼上面的朝貢數目,也是微微一怔,隨即朝汪荃瞧去問道:“汪巡天使,你有什麼要說嗎?”

“此乃靈霞的舊賬,當年靈霞真人開派之時,有三百餘年未曾上繳朝貢,府中道童偶然提及,便粗略的算了一番,大概有些數目。”汪荃凝神說到。這件事,是府中的道童提及的,汪荃當時未曾在意,能多收一些朝貢,也是好的。

“這麼多?”

眾人瞧著金簡上的數目,也是微微一怔。

靈霞如今沒落,近來這位葉寒執掌洞天后,才稍微有崛起的勢頭,此番讓他拿出這麼多朝貢來,不是要遏制住靈霞的發展麼。

敖裳眼神微沉,當即走出來開口道:“汪巡天使要算賬,不如便算的清楚一些。”

“敖都統此言何意?”汪荃眉頭微鎖,平靜的說道。

“我聽說靈霞的祖師爺當年經常助皇朝鎮壓秘藏地,光是西部歷傳中所記載的,便曾有上百處秘藏動亂,那靈霞祖師爺皆參與其中,按我皇朝的規矩,當積了上不少戰功和責績,如今正好算個清楚?”敖裳緩緩開口笑道。

敖俱聽兩人說著,默然不語。

“陳年舊事,如今想要算清,費時又費力。”仙峨城主簿一臉為難,搖頭說著。

“我皇朝戰功責績有明確的劃分,上至甲等,下至丁等,那位靈霞祖師爺參與過秘藏動亂不假,但如今誰又知曉他當時斬了多少魔頭,鎮壓了幾處禁制。”又有人說道。

“歷傳中曾有記載,靈霞祖師曾隻身一人,斬滅成嬰的魔頭三十餘隻。至於其他的模糊不清的,便一概按丁等責績算,如何?”敖裳凜然笑道。

“這……”仙峨主簿瞧向敖沮,不知該作何決斷。

這麼算起來,可要賜給靈霞洞天上萬枚寶鈔啊。

敖沮面色微沉,隨即擺手道:“萬餘年前的舊賬,算起來總歸是有紕漏的,就此作罷吧,至於靈霞今年的朝貢,還按以往數目上繳,葉洞主,你可還有異議?”

“晚輩明瞭。”葉藏拱手作揖。

……

秋初,天衡山漫山遍野成了金黃之色。

落葉繽紛,靈力積攢的十分濃郁。

靈霞峰頂之上,新建了一座諾大的道場,足有千丈之寬,道場上放著一座巨大的爐鼎,燃著高高的靈香。

葉藏正在講經談法,指點內門弟子修行之事。

如今太墟山門被滅,各方靈地被靈霞弟子收攏,包括太墟山門下的那條靈脈,直接被葉藏以法力抽了出來,安置在靈霞洞天之下。

整座靈霞峰靈力蒸騰,本來這裡便是天衡山的龍頭靈脈,又被葉藏加持了一條靈脈後,靈精氣更是濃郁,乃天衡山最甚的洞天福澤地。

這些天,拜山門求道的弟子越來越多了,短短一個月內,來了有上千人。

不過靈霞也並非都是來者不拒,精挑細選,先放在山腳下的外教地修行,待得闢開神藏之後,才可成為內門弟子,在靈霞峰沿山而建的宮閣福地中修行。

三日後,當是朝貢之日了。

那位汪巡天使便會來玉龍天谷召集各派,收繳天衡山各派的朝貢。

敖裳前幾日給自己攝來了一柄哨金飛劍,她也會一起來,瞧一瞧靈霞山門,與葉藏論道談法。

這些日倒是過的安穩,葉藏每天除了按時按點的溫養幼嬰,其餘時間都在指點靈霞內門弟子。

“師弟,有元嬰道人拜山門而來。”

這時,韓伯墉走到葉藏跟前,附耳說道。

“喔?”葉藏眉頭一沉,道:“可知其出身來歷?”

“那人名諱‘屈羨’,出身‘九嶺’的一小世家,乃是族長中的太上長老。前段時間不是古脈秘藏地動亂麼,這屈家便是遭了大殃,聽說族內哦死傷慘重。他此番前來,還帶上了不少族人,意欲投靠我靈霞山門。”韓伯墉緩緩開口說道。

年初,古脈秘藏地動亂。

動亂的地方,便是在九嶺山脈的深處,因此,九嶺外圍的不少世家和門派都受到了波及。

這屈家,便是損傷最為慘重,可以說九成族人都死在了動亂中。

古脈秘藏動亂,可不是短短一時就能鎮壓的。

少說還得持續個三五年,期間各大巡天使,還有仙城的總督都統,都曾帶人進去過,鎮壓魔頭和封鎖禁制,還要防備那些秘藏地內的異種毒獸,免得他們出來禍亂中洲。

“將他迎進來吧,以禮相待。”葉藏思躊道。

“我這就去!”

……

半柱香後,上古精舍內。

一位滿頭白髮,神態蒼涼的老者,帶著十二名族人,來拜見葉藏。

葉藏眯著眼睛,法眼微微洞穿修為,這老者乃元嬰三重之境,但很可惜,蓮花座和元嬰都受到了不可磨滅的創傷,裂紋橫生,且壽元已然不足三百年了。

他帶著的那些族人,根骨年齡都非常小,有幾人尚且未入道,但天賦倒是出眾。

“老朽屈羨,見過葉洞主!”屈羨身子微顫,臉色蒼白的走來,就要拜見葉藏,還欲行大禮。他身後的十幾名年輕弟子也紛紛跪拜葉藏。

“前輩折煞我了,快快請起。”葉藏立即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咳咳……”屈羨眸子渾濁的咳嗽了幾聲,他身子受創的極為嚴重,整個人幾乎快油盡燈枯了。

“前輩不急,還請入座,慢慢道來。”葉藏將他扶到案臺前。

“請葉洞主收留我屈家這些孩子,老朽感激不盡……”

屈羨緩緩開口說著。

年初之時,九嶺深處的古脈秘藏地動亂,波及數萬裡之遙,最先遭殃的便是屈家。

上下族地,被魔頭肆虐。

各種地脈九淵下的禁制殺陣浮沉,可謂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上下共計上千名族人戰死,屍骨無存。

一群屈家前人,拼死護送之下,才將這十幾名族人送出九嶺動亂地。

“我已知前輩來意,這些天便先行待在我靈霞山門休憩吧。”葉藏緩緩開口道,餘光瞥了眼那些屈家的年輕族人。

“葉洞主……老朽有個難言之請。”屈羨咳嗽著,神色蒼白道。

“前輩請說。”葉藏伏手道。

“這些,乃是我屈家經年累月的積載,先請葉洞主收下。”屈羨顫抖著的老手拿出一枚紫金乾坤袋。

葉藏順勢接過,隨意的瞧了一眼,裡面有上品靈石兩百多萬顆,天材地寶上千株,萬年年份的只有十幾株,以及一些真寶品質的法器,至於靈器,只有一件五百年份的。

對於一族人不過千名的小世家來說,這家底還算看的過去了。

當然,不能和寒鴉神教的底蘊相提並論。

“前輩有話直說。”

“葉洞主,我這些屈家弟子天賦都是不凡,還請葉洞主收一人為親傳弟子!”屈羨拉住葉藏的手臂,目光微顫的說著。

葉藏聞言,餘光朝那些弟子瞧去。

十幾名年輕弟子,怯生生的垂首,不敢瞧葉藏。

其中只有一人已經闢開神藏了,其他人都是築靈和通脈的修為,還有三人皆是凡體,不過十五六歲,尚且未入道。

“此事好說,在下正有擇一親傳弟子之意。”葉藏淡然笑著。

“還不快來拜見葉洞主,咳咳!”屈羨聞言,眸子一喜,急忙催促十幾名年輕族人,隨後又道:“葉洞主瞧瞧,可有心儀的弟子。”

葉藏法眼洞穿而去,瞬間將十幾名弟子的根骨洞穿。

半柱香後,他將目光,停留在了一位年紀十五六歲的少年身上。

“根骨有些奇特。”葉藏眯著眼睛,心裡思躊著。

這少年的根骨上,有非常淺的符文銘刻,若是沒有修行法眼的話,怕是無法洞悉到那些先天而成的符文,葉藏差點都沒有探尋出來,他眼神微凝,仔細的打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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