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奉天靈身
精舍內，古香古色的案臺上燃著靈香。
葉藏與這五名龍虎道院弟子對坐。
“剛才在府外之時，在下便瞧見了，葉洞主這精舍，倒是古樸濃重，氣運非凡。”黃宇隨意的喝著靈茶，環顧四周道。
這上古精舍，葉藏昔年在天姥山得到的，可曾經是上古真凰的棲息之所，年代都不知有多久遠了，自然古樸。
“比起我龍虎山內的古之精舍，尚還差的遠。”白冠少年張衡斜眼一瞧，悵然說著。
“非也，在我瞧來，葉兄這精舍比師弟的洞府好多了。”張雁倒是目光異彩連連，稱讚道。
“嘖……”張衡眉頭一皺，神色有些不喜。但他也沒反駁，這次從龍虎山出來，倒是讓他開了眼界，十洲臥虎藏龍的修士和門庭也是不少。
“咳咳。”黃宇眸子閃動，咳嗽了幾聲，隨即扯開了話題，道：“葉兄，上次在九嶺內，魔頭橫行，危機四伏，沒有機會坐而論道，如今你我可是要好生談一談這奇門術也。”
“在下求之不得。”葉藏神色平靜，點頭應道。
接下來的幾日內，這五人倒是留在了天衡山。
“這是大災之勢，想來天外，又有不少星辰化作虛無了。”葉藏隨口說道。
這龍虎道院在體內刻下陣紋的方法非常奇特，需要自家師尊助力。
“葉兄，你右臂神脈內的那陣紋，可否施展威能，讓我一觀？”黃宇收攏符文巨劍，開口笑道。
黃宇額頭靈竅大開，仔細的觀摩著葉藏的年輪陣紋。
黃宇幾乎整日待在峰頂，和葉藏談論奇門術。
“陣刻肉身神脈，乃是古道之法。其中奧妙非凡，但同樣伴隨著危機，稍有不慎，便是會損傷根骨。”
而如今，許多星辰愈發清晰。
“弈天棋局，是上古真仙的遺留，仙人藉此博弈各方仙域天道。”黃宇倒是直言不諱，未曾有保留，他既然告訴葉藏，也就是這種事在世外古教那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外面的道人遲早也會知道。
剎那間，風雲色變，一柄通天的巨劍竟是從他體內的根骨衍化而出，四方界域被斬開了，神威極為駭人。
黃宇面色微沉，抬目朝天空瞧去。依稀可以得見繁星點點了。
“這銘刻陣紋的手法，有些門道……”黃宇眸光微沉，心裡思躊著。
“仙域天道之爭？”葉藏眉頭微鎖。
“星宿位移，如銀瀑垂掛，葉洞主應當有所察覺了吧。”黃宇說道。
“仙域沉淪，天道傾覆。未來充滿了變數，也正是如此，這一世才有崛起的希望。”黃宇倒是極為樂觀，他悵然開口笑道。
隨即被他催動。
那裡的空間，時間彷彿都暫停了。
中洲今年的星空，似乎比以往更為神秘了。
兩人隨後，又交流了一番銘刻陣紋的經驗和方法，收穫頗豐。
而骨紋道，則更為粗暴危險，直接在體內刻下陣紋。
無人知曉，天外發生了什麼。
九重天，遮蔽的大部分星宿的位置，無時無刻都變幻莫測，這讓十洲的奇門道人很難占卜天數。
當時葉藏銘刻陣紋之時的痛苦，他依舊記憶如新。
剎那間，遠方千丈方圓內的空間被禁錮住了，一隻大鷹從那裡飛過，也是瞬間僵住身形，被硬生生的拘在原地動彈不得。
“黃道友，這弈天棋局，你有何見解？”葉藏隨意問到。
天姥仙台曾賜下北冥法尺，那裡應當是通往上古北冥仙域的一個道場，龍虎山也是得道飛昇之所，不知又會通往何處仙域。
這五人此番出山，便是替師門送靈貼來的。
“羽化路斷絕，即便是真有人羽化飛昇了，前往的地方不過也是沉淪之地，未來，該何去何從……”葉藏眉頭緊鎖。
“我有鳳凰法和燭龍體傍身，都如此艱難，真不知那些上古煉氣士是怎麼扛過去的。”葉藏心裡思躊著。
所以陣紋幾乎是和根骨一併成長的，等到及冠年，徹底將陣紋融入根骨內，水到渠成的方法。
所論之道，無非是關乎法眼和陣紋。至於其他四人，倒是有些待不住了，在天衡山內四方走動，看遍山川景色。
“自然。”葉藏應聲。
緊接著，他單臂一震，年輪陣紋在神脈上浮現。
聽他所言，葉藏想起自己在天姥仙台瞧見了那一幕。
並不是十洲九重天霧消失了，而是那些大星，正如同死去了屍骸一般，在綻放生命最後一刻的輝光。
只不過這種方法弊端不小，若是修士承受不住，年幼之時根骨怕是便要自行解體了。
一處山巔，黃宇衣袍獵獵作響，只瞧他道身上根骨通體璀璨，天闕神脈上，密密麻麻的陣紋浮現出來。
當然，只是交流經驗，並未將道術經文展現出來，這等道術，可是龍虎山的不傳之秘。而葉藏的《骨紋道》也是不凡，自然不會輕易告知。
在年幼時，祭煉陣盤在混沌識海內。
“道兄這陣法造詣，著實令在下欽佩。”葉藏拱手作揖。
兩人在高峰之巔，一直論到黃昏西落。
“說直白一些，便是讓各方仙域的天道意志一較高下，分個強弱。”黃宇攤手笑著，他緩緩開口道：“上古煉氣士的羽化飛昇之地各有不同，自然是去了不同的仙域，便是成了那天上真仙，也免不了爭鋒殺伐，世道亙古不變，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在他看來，自己很幸運的生在了這樣一個大世。
不然的話，任憑天賦如何縱橫之輩，在以前也無法得道，因為前路是斷絕的，一片晦暗看不到希望。
而現在，大劫將至，一切將會重新洗牌。
置死地而後生，往往蟄伏著出路。
“葉道友天賦縱橫，待在這小小靈霞著實可惜，可要我替你引薦一番？”黃宇眼神微沉，偏頭笑道。
“在下已有傳承，卻是要駁了道友一番好意了。”葉藏臉上露出可惜之色，沉聲道。
“好吧，那就龍虎山再見了。”黃宇微微一笑。
他來去如風，腳踩靈光，遁飛出天衡山。
……
靈霞的這些天內，葉藏過的很是平靜。
每日靜心打坐，溫養幼嬰的餘時，鑽研道書。
大聖《滅天法》的元嬰法身，在上古時期都是睥睨同境的存在，只要修行得當，配合葉藏的十二品殺伐幼嬰，白骨至臻神藏，在元嬰這一境界，葉藏足可傲視同輩。
他一步步走的十分紮實。
如今幼嬰十分飽滿，已經可以嘗試破嬰了，但葉藏沒有著急，還在積累底蘊，他要一鼓作氣，破丹入嬰。
春去夏來，天氣逐漸炎熱了起來。
這一日，敖裳親自來靈霞拜訪葉藏了。
還帶上了仙城下賜的寶鈔，葉藏當初在九嶺內鎮壓了許多魔頭，這筆戰功責績還是不少的。
“幾月不見，敖都統風采依舊。”葉藏騰空而出，親自相迎道。
“葉洞主的道行也愈發精進了。”敖裳一襲紅衣勁袍英姿颯爽，頗為吸睛。
兩人入得精舍，坐而論道。
敖裳前陣子一直在西部各地鎮壓動亂，如今九嶺的魔穴已經全部被清繳乾淨了，倒是安穩了下來。
她這才有時間，來天衡山見葉藏。
“那日在九嶺，葉洞主和南宮姐姐憑空消失，我等可是尋了好一陣子。”敖裳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
“得老天眷顧，從那九淵內逃了出來。”葉藏露出一副心悸的表情，說道。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也，我敬葉洞主一杯。”敖裳像是男子一般豪爽的說道。
酒過半巡，她終於談論起正事來。
“入秋之後，就要去龍虎山了。”敖裳凝神，平靜的說道。
“敖都統，這世外古教，除了龍虎道院外，可還有其他道統？”葉藏試探的問道。
“葉洞主去了那兒便知，此番論道會，可不止一家古教參與。”敖裳賣了一個關子，笑道：“葉洞主不必擔心，那兒又不是龍潭虎穴，說不定還有造化機緣，若能抓住，好處可是不小。”
“敖都統也會一起去嗎？”葉藏問道。
“那是自然，此番西部，巡天使和城主會留下坐守，年輕一代的天驕弟子幾乎也都去了。”敖裳說著。
奉天皇朝，天賦最傲然的七皇子，還有幾位公主也會同行，敖裳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宋巡天使的壽元將近，愈發力不從心了，九嶺動亂之行，他斬獲的戰功責績，處在最末。”敖裳沒來由的提了一句。
“在下倒是有聽說過這位巡天使的大名，昔年可是龍行虎步之輩。”葉藏停頓了幾息，思躊說道。歲月如刀，那位宋巡天使沒有突破合道這一步，終歸是要泯然於眾人了。
如今這敖裳提及此事，莫不是有意要讓葉藏爭一爭這個位置？
不過敖裳倒是沒有把話直接給說破。
那位宋巡天使雖然力不從心的，但距離退位，少說還有個十數年，此事急不得。
“此番論道會，我父皇的靈身也會隨行。”敖裳瞥了眼葉藏，凝神說道。
“奉天皇帝威名遠播海外，若是有幸能拜見一番，也不枉此行了。”葉藏眼眸微沉，平靜道。
敖裳笑了笑，默然不語。
兩人隨意的聊了一下，敖裳便離去了。
……
夏天過的很快，隨著天氣逐漸變涼，天衡山漫山遍野的靈樹，也成了金黃之色。
秋高氣爽。
這一日的深夜，葉藏藉助連縱幡，遁入一重天，隨後抬目朝高空瞧去。
法眼被他催動到了極致。
一時間，葉藏體內的蓮花座都在微微顫動，他似乎感覺到一股非常奇特的力量，正在衍化。
天霧如同大海退潮一般，朝四方慢慢散開，葉藏的法眼，勘破了虛空。
“天星正在極速位移……”
葉藏心驚。
九重天外，無數星辰如同鑽石一般點綴在黑幕之上，宛若流星一般，從混沌黑暗悄然浮現，構造出了一座撲朔迷離，玄妙非凡的場景。
這只是弈天棋局的雛形罷了。
真正的奇觀大場面還沒有顯化而出，葉藏聽古籍中描述，弈天棋局真正展現出來之時，氣勢恢宏，星辰隕落，天光猶如瀑布垂掛，超然絕世。
心中思躊一番，葉藏從九重天內遁飛而下。
第二日，天色矇矇亮，葉藏便朝仙城而去。
今日，便是會合之日。
仙城被封鎖了，沒有讓任何閒雜人等進入，一片寂靜。
葉藏祭出仙城賜下的論道會靈貼後，順利通行。
他來到城主府玉梯前的道場之上，發現已經有不少道人來了，皆是在此互相攀談，議論紛紛。
葉藏還瞧見了南宮伶和六皇子。
兩人被六皇子的親衛們重重護住，六皇子眼窩凹深，氣色看起來並不是很好。葉藏法眼一洞穿，這才發現，這傢伙的根骨神脈內充斥著幽谷蘭香。
“魅術入骨，道臺真人出手也救不了了。”葉藏搖頭。
南宮伶也發現了葉藏，狹長的美目一抖，朝他眨了眨。她氣色倒是非常好，僅僅幾個月的時間，道行愈發精進了，隱隱有要破丹成嬰的趨勢。
這六皇子，被當做爐鼎汲取了修為，還不知。
人逐步到齊，各門派掌教心事重重。
敖裳走了過來，和葉藏隨意聊著。
等到日照當午之後，遠方巨大的轟隆聲傳來。
那是一艘極為龐大的巨舟，竟是有萬丈之長，華貴無比，周身通體都是由庚精打造而成的，上面豎著氣勢恢宏的大旗，刻有奉天二字，不僅如此，葉藏法眼瞧見，從舟頭到舟尾，竟是佈下了十二道天玄大陣，環環相扣，精妙絕倫。
奉天皇舟如同巨獸一般壓迫而來，九重天的雲霧正如潮水四方退散，壓迫感十足。
其上，宮閣樓臺矗立，兩邊各有數百名身披黃金甲冑計程車兵守衛，每個士兵，竟也有著元嬰的道行。
這等手筆著實驚人。
而那舟頭之上，一位中年男子傲然而立，身披龍袍，氣宇軒昂。
此人，當是如今奉天皇帝了，中洲明面上的霸主。
不過，雖然只是一具靈身，但這氣勢也是如同山海一般，壓迫的人喘不過氣來，顯然主身修為已經到了道臺絕巔的層次了，靈身才有這等壓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