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桐在公寓下的長椅上坐了整整一天,臨近傍晚,才看到那孩子突然出現在馬路中間。

怪不得司機剎不住,這誰能看見有個寶寶憑空出現在視野盲區裡!

陳桐朝司機打了個手勢,一把把孩子抱起。這孩子哭鬧地撲騰著,好像非常害怕陳桐的接近。她把孩子放到長椅上,心裡鬆了口氣。

正當她準備從長椅上離開的時候,突然有車朝陳桐衝過來。陳桐就像前兩次沒有躲過的方初歲一樣,墜落在青石板的盲道上,殷殷鮮紅從她身上冒出,幾乎片刻便侵染了整座小道。

但她看見了——

即使何藝戴著黑口罩,陳桐依然可以認出來。腎上腺素努力讓她感受不到疼痛,陳桐躺在那裡,好像小時候躺在自家後山的山坡上數星星。

腦海中是萬花筒寂滅之前,陳桐聽到有人哭著伏在她身邊打120,抽噎的聲音好像從另一個渺遠的孤島傳過來——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陳桐想告訴她並不是她的錯,可嗓子已被血沫糊住。她只能拉著方初歲的衣角,小聲再小聲。

意識墜入深淵之前,陳桐看到了一棵樹。綠衣女子恭敬地朝她作揖,好像並沒有任何驚訝。

在那之後,什麼都消失了。

……

陳桐第五次醒過來,迎接她的不是自己休息室裡的破樹藤,而是外面乾淨的晨光。

“我靠怎麼還沒回去?”

「方初歲自絕了。」

陳桐安靜下來。

“為什麼?她明明活下來了,何藝也跑不了,危險解除了才對。”

小a嘆氣,「只能說這姑娘本來也撐不住,你的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嘶,難怪談判人只允許重置三次,原來是怕女主崩潰啊。」

陳桐也要崩潰了,「何止三次,這單報酬全栽裡面得了。」

……

四號盯著手裡的拂塵,眼神複雜。

第四次重置是此間主動發起的,像第一次一樣,勢必要抹殺她。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二號居然站在了她的身前,將身上的規則與許可權拱手相讓。

“禍事因我而起,便該由我結束。”

“還要麻煩你,還此間一個太平。”

至此,一二三號全數融合,四號環伺身周,三人的道具化作三顆不同的寶石,鑲嵌在自己的梭子上。

三人退出對於四號而言是個好事,這樣即使主線再重置,也不會拿抹殺她做威脅了。

可是看著空蕩的四周,四號有點恍惚。如果這樣還需要慘淡收場,那她也可以自絕了。她看向那兩根不正常的經線,果不其然,它們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晉思源埋下的炸彈,著實擺了她一道。

四號生生將那兩根扯下來,重新凝換兩根,那兩根陌生的經線在她手裡掙扎著要跑,卻被她用風刃攔腰斬斷。

……

方初歲渾渾噩噩地做起身,精神已經有些恍惚。在看到手機還是那一天的時候,不可抑制地拂落滿桌東西。

過不去的一天,毫無意義的一天。

不是她,就是孩子,就是陳桐。

既然總有一個要死,那不如是自己好了!左右都不能結束,何必讓後面兩個再因她受牽連!

大悲之後,方初歲搬了把椅子坐在公寓樓門口,像老太太曬太陽一樣,等著照耀自己的夕陽墜落。

陳桐搬了把椅子和方初歲坐在一起。

她們一起在等那憑空出現的孩子。

可直到五點過去,那孩子再也沒有出現。哪怕又過了五分,也還是沒有。

陳桐最先反應過來。她慌忙拉起方初歲的手,將人拽到了電梯裡。二人在五層停下,陳桐找出方初歲的鑰匙,將人推回公寓裡。

門鎖上的一刻,方初歲咧著嘴,大顆的眼淚從面頰滑落。真正難過的時候幾乎是哭不出聲音的,陳桐任由她把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不動聲色地看著小a轉播的監控。

何藝依舊開著車發瘋。

方初歲攥緊陳桐的手,她無法說出一句諸如“是我害了你”這樣的話。康有舒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而她也沒死,那困擾她五次的夢魘終於迎來結局,沒有人流血就是最好的結束。

陳桐安慰地拍拍她的後背。

暗中撥打了110。

喝醉的何藝涉嫌酒駕被關進了局子,陳桐把這個訊息告訴方初歲的時候,她依舊心有疑慮。

哪怕陳桐只是起身倒個水,方初歲都要跟著她。

方初歲真的嚇壞了。

陳桐在她家住了小半個月,猛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麼。

臥槽,後續的拍攝呢!

「還拍個屁啊,倆人馬上就要結婚了,再拍也是親子節目。」

“可是可是……”

「比起她,還是多想想你吧,打算什麼時候走?」小a睨她一眼,「讓你早走非要留下善後,這下好了,錢沒賺到,人還得擱小黑屋關著,這一趟圖個啥啊。」

“晉思源不作妖了?”

「你死那一次他就走了,估計是覺得你任務失敗了才走的,這人真噁心,hetui。」

陳桐想了想,“那再等等吧。”

還有點事沒完成。

薛媽難得看姑娘回來一趟。陳桐給她帶了好些東西,可薛媽只是看了一眼,便放在沙發上。

薛媽拉著陳桐的手坐下。

“不用緊張,小菁的情況我知道。這孩子孝順,可惜走的早。”

陳桐很好奇,她特意貼了康有舒的畫皮來的,沒想到還是被薛媽認出來了。

薛媽拉著她說了很多話,直到最後,她從自己的匣子裡掏出一沓皺巴巴的紙。“小菁說,自己十六歲那年遇見了一個很好的人,那人希望她可以好好讀書,日後一定帶著我享福。”

傅菁的專業課非常棒,每年都會在陳桐“奪舍”的那天給陳桐畫一張肖像,每次又覺得不好,團吧團吧扔垃圾桶。

薛媽總會把這些撿起,捋好放起來。

陳桐翻著自己的畫像,心裡五味雜陳。

最後一張不止有她,還有康有舒自己、薛媽方初歲傅旭辰以及當時課後輔導員所有的補習搭子、她的小弟們,妥妥的全家福。

“如果有來生,我希望大家還能在一起,如果下輩子不行,就下下輩子。宇宙幾萬億年,總有一次全員到齊的吧。”

……

複方cp的婚禮定在一個漂亮的海濱城市。陳桐早早地被阿執拉起來化妝,睡腫的臉還沒有消。

「如果我走了,阿執怎麼辦。」

「陳阿執當然跟著你走啊,就說她那副軀體還有哪不屬於你吧。」

陳桐:……

「那麼大一隻,怎麼帶走。」

「聽四號說有人替你打過招呼了,你走時她會剪斷阿執的經緯,讓它跟著你穿回去。」

“哦~~~”

陳桐還是用的康有舒的臉。冷不丁換回自己的臉,方初歲會嚇到的吧。

漂亮的新娘在聚光燈下熠熠生輝。沒有父母牽著她的手遞到新郎手裡,陳桐則攬著她的胳膊將人帶過去。

傅旭辰看著自己的“妹妹”,第一次沒有那麼討厭。陳桐拍拍新郎的肩膀,“祝你們幸福。”

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陳桐脫身至幕後。死亡可以快速回到議會局,但沒必要。

白色的漩渦憑空出現,陳桐走進去,想了想又走回來,將一封告知信放在桌子上。

“環球旅行,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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