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戰場的邊緣之地，堅硬無比的大地被徹底打碎。
許多土石倒懸於虛空之中，混雜著血液與碎屍。
星辰無法庇護此地。
“行動變得遲緩了……”
趙一揮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感覺彷彿在泥潭之中，沒有在外面的那種順暢感。
“是這些昏黃色的蒼朽。”
見到趙一發現了異樣，姬臣開始為他介紹。
“這些蒼朽會腐蝕我們的身軀，讓我們的行動變得遲緩，最終變成石頭和畫像那樣，一動不動，永遠沉眠此地。”
“但以你我的實力，蒼朽對我們的影響有限。”
“它不會直接要了我們的命。”
趙一捏了捏拳頭，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繼續糾纏，而是將話題轉向了姬臣。
“你們家族在無間深處地位如何？”
姬臣遲疑了片刻，還是說道：
“你不該問這種問題，但其實告訴你也無妨。”
“姬家屬於大家族。”
“但並非因為家族的實力，而是因為我姬家的人多。”
“人多，做生意就厲害些，畢竟在無間深處，做什麼事都需要人力。”
趙一若有所思，姬臣看了他一眼，繼續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武力在無間深處的作用有限。”
“有地府這樣龐然大物在盯著，哪怕你是一尊後神，也不能隨便殺人。”
“除非你能夠強大到……無視地府的存在。”
趙一回過神：
“不，我不是在想這個。”
“我在想，有沒有辦法讓你姬家的人幫我做些事。”
姬臣：
“？”
他神色認真：
“資本在無間裡是要被絞死的。”
“而且哪怕真的是資本，也不是你這樣去使喚人的，想要姬家的人幫你做事，只要你出夠錢或是資源，我們自然會考慮。”
趙一反問道：
“有沒有可能，你們先幫我做事，賺了錢我再付給你們酬勞？”
二人對視許久，姬臣終於沒有繃住，罵罵咧咧道：
“他媽的，資本背上都得紋個你。”
趙一笑道：
“只是隨便聊聊。”
“你不必當真。”
他話音剛落，遠方忽然傳來了讓人心悸的氣息。
二人立刻噤聲，精神繃緊到了極點。
隆！
隆！
隆！
一陣陣整齊有序的聲音傳來，姬臣認真聽著，忽然面色大變，急忙朝著一旁逃去！
趙一緊隨其後。
“陰兵過境！”
“速速退開！”
二人朝著側面方向奔逃了數十里，回頭的時候，趙一看見了一群騎在白骨羊頭的烈馬背上的鬼兵，正手持鏽漬斑駁的長矛，緩緩地朝著一個方向前行……
“那長矛上，居然染過後神的血……”
趙一眼皮微微跳著。
他能夠感受來自於後神鮮血的心悸氣息。
那看似笨重的騎兵……難道殺過後神？
“是詛咒。”
姬臣面色凝重。
“這些陰兵都不是真的。”
“而是某個地府將領戰死之後留下的詛咒。”
“聽族中的長輩說，它以為自己還活著，聚集了古戰場數不清的怨念，化為陰兵，追隨他繼續征戰……”
“但凡敢跟它正面對峙的，都會被它視為敵人處決……”
趙一眼神閃爍。
戰死之後留下的怨念都能斬殺後神，想來這傢伙當年在後神之中也絕對是超級強者！
不過也正因為陰兵過境，讓二人所在的處境反而安全了許多。
等待了許久，直到那股心悸的氣息遠去，二人才重新辨別了大致方向，繼續前行。
往前數千裡，四周的地貌發生了變化。
破碎的地域徹底在強大的力量衝擊下化為了灰燼。
二人好似在星空之中前行。
四下裡茫茫然，孤獨且寂寥。
“到了這裡，很難分清方向了。”
“沒關係，我有辦法記住。”
“你有辦法，你有什麼辦法？”
“無需多問。”
二人前行許久，前方再一次傳來了恐怖的氣息。
不過這一次，還帶著一些熟悉的味道。
“這是……”
“江梟的神符！”
趙一目露驚芒。
他出手，朝著虛空一抓。
是一顆半碎的頭顱，上面貼著一張被鮮血染紅的符紙。
“戮神符！”
姬臣驚駭。
趙一側目看了他一眼:
“你認識？”
姬臣沉聲道:
“姬家中有專門研究符籙的強者，戮神符屬於天乩符籙，至少要後神境巔峰的無上強者才能畫出……”
“這顆頭顱被貼上戮神符這麼久，竟然還沒有徹底融化，只怕也是個後神巔峰的強者！”
“千萬小心，不要撕開符咒，否則它若是復甦，會非常麻煩！”
刺啦——
趙一撕開了符咒。
姬臣張大嘴，直接傻在了原地。
“你特麼……”
趙一看著符咒：
“沒事。”
“我確信這個傢伙已經死了。”
“這張符雖已經殘破，但好在還沒有完全失去作用。”
“我們留著，路上可能會有幫助。”
姬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趙一手裡的半顆人頭，上面仍然有濃烈的後神氣息。
“既然這樣，要不人頭也一起留著吧？”
趙一抬頭：
“嗯？”
“好想法！”
“那就一人都留一份。”
他將頭顱拋給了姬臣。
後者接住。
“你知道剛才你的行為多危險嗎？”
路上，姬臣仍然在埋怨趙一。
趙一道：
“撕開符咒嗎？”
姬臣：
“都危險，你從虛空之中抓東西也危險！”
趙一微微一笑：
“如果不熟悉，我自然不會去抓。”
姬臣瞟了一眼趙一手中握著的符咒：
“你……認識戮神符？”
趙一搖頭：
“不。”
“我認識製作這道符紙的人。”
姬臣眼神一亮，語氣帶著崇敬：
“他是不是一個威武又俊朗的超級強者？”
趙一:
"不，他是個胖子。"
姬臣表情一滯。
但很快，他又道：
“還好，這樣的強者，不修邊幅也是正常的，其實人最重要的還是內在。”
趙一：
“他經常說髒話罵人。”
姬臣與趙一對視許久。
“好了，我們繼續前進吧。”
二人一人持符，一人抱著頭顱又前行了數百里，姬臣終於沒忍住:
“他有沒有幹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趙一想了想。
“有。”
姬臣有些激動：
“他做過什麼？”
趙一認真道：
“他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