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便笑道:“先生說吧!”

於是馮雲山就說了些宗教的話術。

人生來有罪,因而吃苦,要信上帝,才能得救上天堂。

而上帝的代言人是他們太平道的幾個先知。

他們的大頭領是上帝的次子,耶穌基督的弟弟之類云云。

馮雲山說完,見很多人都有皈依之意,便很滿意地問蘇文:“先生覺得我說的如何?”

蘇文沒有評論,依舊握著兩個徽章。

這一次說的卻不是故事,也非宗教,而是社會、階層、生產力與生產關係,剝削與被剝削。

這些多數囚犯目不識丁,很多聽不懂,也有很多聽懂了卻不明白其意義。

但是蘇道昇、馮雲山之流本是天資過人之輩,只聽得內心震盪,背脊寒氣一陣又接一陣。

宗教信仰自古以來並不少見,道教佛教各種派系在這片土地生生不息,現在的上帝福音,也不外如是。

信與不信,隨人而已。

反正也就是給人一個安於現狀的心理安慰。

然而蘇文的理論卻是要顛覆這自古以來的整個社會,再造這乾坤宇宙之秩序。

轟隆!

平地一聲驚雷,霎時之間電閃雷鳴。

馮雲山心有所感,隨走道之上狹小的通風口外望。

只見得烏雲密佈,似有一條古老的蒼龍沉浮,雲外露出的一截身軀正纏著了鎖鏈,長滿了膿瘡,血跡斑斑的在一聲又一聲的哀鳴。

這片古老的土地似乎有些落下了一點星火。

……

官衙後院背靠的一間不起眼的小廟

廟內香火嫋嫋,神臺之上坐著一金佛,面目慈悲。

而佛前蒲田跪著一雞冠帽的僧人,金黃色綢緞祖衣,藏紅色披單。

大餅的臉上虯髯濃密,狹長的眉眼目光深邃。

他面前有五塊後腦勺白骨,那骨上有血氣凝而不散,像人的靈魂在哀嚎。

那是五世同堂的血親之頭骨。

“五臟廟要用五世同堂之頭骨來煉化,只是三試三敗。

將級何其難也!”

僧人嘆息。

時人短命,七老八十之人本就少,五世同堂本就極為罕見,一城之地也不常有。

近年的壽星公差不多都被他屠殺殆盡。

然而食煞奇術越修越難,將級難覓。

格魯法王正感嘆。

猛然之間左邊肩膀凸起一瘤,宛若人頭,五官赫然。

瘤開口道:“天變了!”

它的聲音低沉沙啞,抬頭看著金佛,說,“大地哀嚎,蒼龍喋血,必有危及皇朝根基的災禍降臨。”

僧人右邊又凸起一瘤,聲如金石交擊,冷然道:“蒼龍喋血,異象相應,應是邪道異說流傳。”

僧人肩胛又長出兩瘤。

一個說道:“莫不是西洋教?”

一個叫道:“西洋教當是我朝大患,該滅即滅!”

左肩那瘤道:“西洋教早已經散播滿城,大勢已成,以其天命,當有潛龍之運!”

“如毒已擴散全城,那便屠城!”僧人眼裡盡是覺悟(癲狂)之光:“我意已決,一切後果一切罪孽均由本法王承擔。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空中雨滴灑落,落在地上,盡是血色。

蘇文這一次也是豁出去了。

他想看一看如果自己將後世的理論散播到社會之中,會有什麼反應。

主要有兩方面考慮,一是看到這個社會的苦悶沉淪,總想做出點改變,讓家人朋友都能更好過一點,讓世界更美好之類的想法。

與其說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不如說他骨子裡頭總有一股自己是穿越者是救世主的妄想。

只是被理智死死壓制,不敢在現實世界裡透露一點點與眾不同。

如今到了模擬場景,可以發洩一番,順便看看後果。這是一種必要的放縱,有益身心健康。

第二點是蘇文列舉三次模擬得到的徽章功能,發覺白紙似乎每一次都是根據自己心理需求贈送徽章。

比如第一次的身心受到嚴重傷害,所以得到可以削減物理和精神傷害的寧死不屈徽章。

第二次對陳田家的宮斗極其反感,則有齊心協力徽章。

第三次因為上位者的無視而不甘,所以有引人注目徽章。

如果這一次成功,可以得到什麼徽章,蘇文非常好奇。

他殫思竭慮,將前世所學一點點擠出來。

也不管成不成體系,從奴隸社會、封建社會到資本社會,從巴士底獄說到英國憲章,又有自古以來的農民運動分析,政制解說之類。

蘇道昇聽得入神,改天帶了一些儒生秀才來聽講,期間有人神情激憤扭頭捂耳就走,也有人出言駁斥,有人細心討論,不一而足。

蘇文也不在乎,反正想到什麼說什麼。

他不是理論專家,有漏洞也正常。

蘇文字來是打算隨馮雲山逃獄的,但是到了馮雲山逃獄那一天,竟然什麼事也沒發生。

旁敲側擊之下才知道為了聽道,馮雲山竟然阻止了同伴過來劫獄。

馮雲山絕頂聰明,悟性極高,有些道理一點就通,甚至比蘇文還理解得更透徹。

之前他選擇上帝福音,無非是以他層次能接觸的最好的理論也只有這個,然而蘇文給了他最好的選擇。

“孔孟儒學,老莊道學,佛經釋門,上帝福音,何曾為了我們升斗小民而說過一句話?

即使有,也當我們是牛羊一般,是供他們逍遙放牧的牲畜。

王先生此學是開天闢地的第一遭,是屬於我們普通人的絕學。”

馮雲山又哭又笑,仿若當真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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