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認真地道:“仙基是一個人的生命精華。

那些被你奪取了仙基的人一定很痛很痛。

他們在痛苦在哀嚎在絕望之中死去。

他們原本可以修道,可以食罡,擁有大好前程。就算不修道,也可以像常人一般過日子,可是因為擁有了仙基,便要被你搶奪。

像道友這樣的絕世高人,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財富,權勢,你一根頭髮都比普通人重要。

可是你卻偏偏要去搶奪別人唯一擁有的卑微的生命!”

他搖了搖頭,嘆息道:“真貪婪,真殘酷,真卑鄙!”

像極了凡塵俗世那些貪得無厭的富豪地主士紳!

千羽道人一愣,他不由笑道:“只要他們不曾踏足仙道,就不是我們的同道中人。

他們在世道之中掙扎,繩營狗苟地活著,於天地毫無造益,無非螻蟻一隻!

而其仙基為我所用,能發揮更大益處,能讓我們成仙成神,為人類開闢出破繭成蝶的堂皇仙道。

這是他們夢想不到的大功德,這才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這些人做這些喪盡天良的事總有理由,總能振振有詞。

蘇文知道飛昇前的千羽道人是一個非常純粹的科學怪人,性情其實還蠻純真的,雖然為了研究不惜害人,但起碼也知道這是不道德的行為。

而眼前這位已經蛻化成魔,沒有絲毫歉意。

蘇文搖頭,忍不住嘲諷道:“如果千羽道人你認為這是大功德,又為何不敢將此法傳於白雲觀中?

想來前輩也是覺得此道有傷天和,形如魔道。

說不定因此,飛昇入的不是仙界,而是魔界!”

千羽道人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他聽出蘇文濃濃的嘲諷之意,而且正中要害。他冷道:“你認得我?”

“我不認得你!”蘇文悠然道,“但是我認得千羽道人,他是食罡仙道不世出的天才,是這仙道末法之時,以仙道最後的氣運催生出的氣運之子。

其創造的法門可謂是為仙道開闢了新天地。

晚輩非常敬仰。

而閣下,我不知你到底是什麼?”

千羽道人冷哼一聲,喟然道:“我就是千羽,只是飛昇之時肉身遭劫,不得已奪舍重生。

無論我這副身軀是人是魔,我神魂都是千羽道人。

奪取仙基,殘害生靈,我雖然不忍,但為了大道,為了仙道未來,區區小民之命又何足道哉?!

便是我自己的性命也可以毫不猶豫地奉上去。

閣下這般菩薩心腸,幹不成大事,也成不了仙神。”

奪舍!

蘇文心下一亮,明白了千羽道人的狀態。

千羽道人修煉過香火神道,雖然後面又散了,重新凝鍊了“繼地天通”之法。

但是“繼地天通”依舊有神道特點,在臨死之前以神道法門奪舍一個弱點的魔物並不算難。

蘇文終究沒有這位師叔那麼狠,想不到這一點。這是三觀導致的思維侷限,與智商無關。

難怪白紙說拋棄三觀和思維侷限,便有新的天地。

原來這就是白紙模擬的通關秘訣。

如果千羽道人還在仙界……

蘇文目光灼灼地盯著千羽道人,道:“仙界現在是什麼樣子?”

千羽道人沉默了一陣,道:“沒有仙界了!

沒有仙,沒有神,沒有佛,沒有我們想象的一切……

你說的對,那是魔界!”

終究是仙道成空!

蘇文心中最後一絲期望破滅,不由一怔。又是輕嘆一聲,他道:“道不同,不相為謀。道友請了!”

他手握徽章,起意驅逐千羽道人。

但是千羽道人一動不動,並沒有被驅離意識空間。

“你說你認得我,那麼……”他喃喃自語:“蘇道子。我知道你是誰了,守音說一羽師兄收了弟子,賜號守一。

難怪你知道我……”

蘇文沉下臉來,他證實千羽道人在自己意識空間裡做了手腳,不由怒道:“師叔,我們好歹是同門。你既然已經化身成魔,便在那邊好生待著,不該貪戀人間。

你安心地去吧!”

千羽道人大笑道:“守一道子,你也知道我們是同門。

貧道還是你長輩,如今長輩有難,不應該伸手援助嗎?

道子啊道子,師叔我在魔界過得好慘啊!

你可憐可憐我。”

蘇文搖頭道:“我救不了你,你已經是魔了,你還是放手吧,回到你該去的地方。”

他再次催運志同道合徽章。

可是千羽道人的身影還是一動不動,像在意識空間紮了根似的。

千羽道人悲憫地嘆道:“我曾經以為我一輩子就這樣了,可是你給了我希望。

是你將我召喚回了人間。既然如此,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將這副身軀讓給師叔吧。

師叔已經找出了繼地天通法門的缺陷,想到了如何完善,如何降低門檻。

我在人間,一定做出更大成果,為整個仙道爭得未來!

而這些我都會以你的名義去做,你必然會名垂千古!”

滾你的名垂千古!

圖窮匕見了,說到底你還是饞我的身子!

蘇文氣抖冷。

他冷然道:“看來師叔是決心想奪舍我了!”

千羽道人無奈地道:“我沒想過你是本門道子。

若是早知,定然不會對你出手。

師門之恩同門之義,千羽心中謹記。

但是如今也沒辦法了。

畢竟我用了半年功夫才在你身上完成了種魔之法,不可能放棄的。

如果你能夠再給我多些時日,我肯定可以讓你毫無痛苦不知不覺地消失。

如今難免有些不適。

你忍一忍,一會就好了!”

他帶著歉意說完,便對著蘇文迎面走來。

蘇文一陣心悸,察覺到莫大的危險。他立即握住寧死不屈徽章,一道白光升起,攔在千羽道人面前。

千羽道人嘆道:“何必呢,你越反抗就越是痛苦,還不如低頭一刀來得痛快。”

他伸手摸了摸白光屏障。

叮的一聲,白光如玻璃破碎,點點瑩光紛飛,華麗而悽美。

蘇文心中一痛,嘴裡泛起鐵鏽味,他心神受了傷。

蘇文原本以為對方只以一道意識被召喚至此,應該發揮不出多少力量。

這裡又是自己主場,任對方有多強,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沒想到寧死不屈徽章的白光屏障一瞬間就被千羽道人破了。

好生兇殘!

當初洪秀全可是用盡全力也破不了的。

當然一個尉級和將級不可等同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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