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幫總壇之外

一建築屋頂,西都府尹陳文傑長身而立,他面容儒雅,留著短鬚,身材高大,雙目炯炯有神。

文有陳文傑,武有蕭戰。兩人號稱大晉雙璧。開元帝將兩人都安排在西都城,就是為了鎮壓西北諸雄。

陳文傑身邊站著六人。

有拿柺杖,身形佝僂的老姬,有錦衣蟒袍的中年漢子,有仙風道骨的老道人,也有手執念珠愁眉苦臉的僧人。

他們身上氣息雄渾,俱是清一色的黃紋修士。連同交戰的蕭戰,八大黃紋高手已經囊括了整個西都城大半的高階戰力。

“本府曾設想韓柏是你們幾家弄出來專門針對本府和定天侯的高手。

如今看其實力之強,連定天侯都幾無還手之力,可知我錯了,你們沒這個能耐!

想不到小小的一觀之主竟真的是個絕世高人,原本絕無可能……”

陳文傑滿心不解,如果韓柏有此能力,何至於讓蕭戰滅門?!

但是如果之前沒這個實力,又如何一夜之間脫胎換骨,即使金紋奇香也沒這個奇效吧?

如果說金紋奇香讓一個人從藍紋晉升青紋,那是必然的。一夜之間從藍紋晉升到黃紋,驚世駭俗,但能接受。

但是超越黃紋,那就令人無法理解,只覺得荒誕不經。

金紋香不是仙丹!

“府尹大人,我們西都城六大世家在前朝雖然顯赫,但是歷經幾十年戰亂,早就與本朝密不可分,融為一體,絕無異心。大人切勿多想,以免自掘根基。”

陳文傑笑了笑,雖然不信,卻還是誠懇道歉:“是某的不是,各位都是忠勇之士,還請大家一起齊心協力搭救定天侯。”

又有人疑惑地道:“世間沒有無來由的高手。一個小觀定然養不出這樣的高手,這位韓柏怕不是其他大勢力的棋子?”

問題是實力到達這個境界,也沒有哪個大勢力能以之為棋子吧?!

眾人心思複雜,都不明白今日之事的由來,猶豫要不要插手,畢竟大家都是有家業的,也不願招惹頂尖宗門頂級大勢力。

陳文傑也不想解釋,只堅決地道:“無論何方勢力的棋子,定天侯不能折在這裡,否則朝廷顏面何存?

聖上必然大怒,所有西都城的人都躲不過!

你們不是幫我,幫定天侯,是自救!”

眾人心中一凜。陳文傑說得對,在座無論是誰家,都不敢面對開元帝必然的怒火,只能紛紛拍心口保證,必定盡全力保下蕭戰。

陳文傑見拿捏住眾人,也不多說,沉聲喝道:“韓柏,我是西都城府尹陳文傑,我們來談一談。”

他們身上騰起一股黃色煙霧,如潮水翻滾,浩浩蕩蕩傾瀉入青幫總壇。

各人皆放出自己的神意,有飛天、神仙、菩薩、青龍、火鳳、仙鶴、夜叉等,強勢地落在玄天道神面前,帶著金黃色的滾滾香雲壓向玄天道神。

玄天道神及身後諸鬼身周煙霧僅僅是青色以下低劣的奇香菸氣,一時抵禦不住,被往後壓制驅逐。

玄天道神垂下玉如意,一股玄奇的力量融入奇香菸氣之中,立即穩住陣腳。

陳文傑眼皮一跳。

要知道這一波攻勢可是七位黃紋高手合力一擊,想不到輕易被抵擋住。

玄天道神抬眼,掠過這些神意造物,落在隔壁屋頂的高手。

這些世家門閥貴人個個瑞氣祥雲,飄渺如仙,高高在上地俯瞰世人。

玄天道神開口,卻是以蘇文的聲音回道:“談什麼?”

陳文傑皺著眉頭,感受到對方針鋒相對的氣勢。

他想了想,沉聲道:“本府可以向你請罪,承認自己過錯。

可以給你補償,彌補玄天觀昨晚的損失。

本府還可向朝廷奏請,抬你玄天觀為西都城城內第一派。給你至少五品以上的官銜道階,享用青紋奇香、黃紋奇香的資格。

甚至紅紋奇香也不是不可能!

還可讓各門閥優秀弟子拜入你門,拓展你的人脈,穩固你的根基,日後你玄天觀足以比擬西都城最尊貴的門閥,代代相傳。”

他此話一出,令身邊的門閥貴人不由色變,也讓周圍察覺此地打鬥,上前圍觀的奇香修士震撼不已。

這可是生生造出一個世家大閥的承諾啊!這位名不經傳的韓柏到底何人,竟然行此大運,得到府尹大人如此垂青?

蘇文輕笑:“我的代價是什麼?放棄復仇,放過蕭戰?”

陳文傑道:“天下門閥都是幾代,十幾代人用時百年數百年才積累的家底和聲譽。

你知道你該怎麼做!!!”

他話語隱晦,別人聽來只覺得羨慕,為了招安韓柏,朝廷竟然給出如此厚待。

但是蘇文卻聽出,陳文傑是說一個定天侯不值得,唯有貢獻出金紋香才有這個待遇。

蘇文沉默了一會。

所有人都不禁屏息靜聽,感覺就如看到了一個世家門閥顯赫宗門的崛起,這或是一個傳奇,是未來自己對子孫吹噓的談資。

一時之間現場針落可聞。

蘇文沒讓大家等候太久,他的聲音清晰迴盪於四周,沒有一絲猶豫:

“我拒絕!”

眾人譁然:“什麼?”

大家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世間上竟有人抵擋得住這個條件的誘惑?!

此人瘋了吧!

陳文傑倒是神色不動,意味深長地道:“韓柏,你別以為自己有了些本事,便可以蔑視朝廷,漫天要價。

人總得看清自己的斤兩,有多大頭戴多大的帽。過於貪婪,要上不該要的價,反而招致禍患。

本府念你是小派出身,可以再給你重新思考的機會。”

蘇文驟然冷笑:“愚蠢的官僚,只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罷,我便將我的條件擺下:當日所有踏入我玄天觀之人都要死,這只是基本要求。

定天侯蕭戰既然是司馬開元的爪牙,那麼他闖的禍,便當由他主子承擔。

司馬開元也要死!”

他的話讓所有人驚駭失色。

他竟然敢要天下第一人,大晉開國皇帝開元帝去死?

為了區區一個不知名小小道觀讓一皇帝抵命?!!!

所有人都覺得無比的荒誕。

“放肆!”陳文傑色變,再也沒有之前的儒雅。

他驚怒地道:“韓柏,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連聖上鞋底的泥塵都比不上。你只是一個山野村夫,賤骨頭!

你竟然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簡直喪心病狂!

你以為你有了那物就可以成就宗師,成為大宗師,可以蔑視天下人了嗎?

做夢!

別說你保不住那物,就算你奪得它,你也修不成什麼成果。

人要看清自己的斤兩,你若是修道奇才,何至於四十幾歲人還屈居一幾人的小觀之內,窮困潦倒。

你修不成!

你福薄,受不起!”

他不得不暴跳如雷高聲斥責,否則傳回京城,必然會被御史爭相彈劾,使得前途蒙塵。

蘇文笑嘆:“你說那麼多,一切的核心都是為了那物。

什麼那物那物的,它有名字:金紋冰魄奇香。

說到底這個社會都是以奇香,以實力築起的階層。普通人連好點的奇香也不配使用,只有上等人才配有青紋以上奇香。

而金紋奇香,則只能帝王用,只有司馬開元能用。

這便是你們眼裡的王法,也是你們堂而皇之滅我玄天觀的根源。”

蘇文凝聲道:“看來我的復仇,不但要殺司馬開元,還要顛覆這個世間固有的秩序!”

他的話讓許多有心人心中一動,不過更多人注意力完全被金紋冰魄奇香幾個字吸引,佔據了所有心神。

他們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氣,迅速明白為何定天侯滅玄天觀,也明白官府為何大張旗鼓緝拿韓柏。

西都城第一高第,鄭閥的家主鄭源忍不住急問:“韓柏,你剛剛說金紋冰魄奇香?”

幾大門閥家主、老祖,昭平道人,外界靠近圍觀的江湖人士等全部都目光閃爍,雜念紛呈。

他們完全忽略了蘇文所做的誓言,或許在他們眼裡,蘇文只是個胡言亂語的瘋子,說著些不徹實際的大話。

陳文傑沒想到蘇文竟然輕飄飄地將本應誓死保守的秘密說出來,一時驚呆,不知如何應對。

蘇文見得所有人滿眼壓抑不住的貪婪,忍不住大笑道:“沒錯,我說的就是金紋冰魄奇香!”

六大世家門閥家主、老祖只覺得心臟劇烈一跳,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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