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方道人待蘇文離去,暗歎一聲。此人氣息強大,深不可測,自己萬萬不是其對手。

只能太上長老親自動手了!

他看陳其洛此刻面如金紙,已快要將自己掐死了,趕緊張開蟠桃宴,企圖解救他,但是陳其洛已經身陷幻境,有如瘋魔,根本喚不醒來。

此時山門之外走來一人。

只見得來人是個老者,臉色紅潤,穿一身耀眼的紅袍,白髮長度只覆蓋到耳朵,像一個忘記剃髮的和尚似的,神情倒是極為倨傲。

“曹化龍?!”萬方道人驚疑不定,“你來本派做什麼?”

曹化龍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去哪裡不行?還需要你們上洛派批准不成?”

他掃了一眼滿地的修士,過半已經沒了氣息,過半則還在天人交戰當中。目光不由一凝,對那位新任紫紋大宗師極為忌憚。

韓柏當真是當今性情最古怪,最不可理喻,最冷血無情之人!!!

曹化龍從來沒見過殺性如此大的人,即使他自己也是蔑視人命,但也到不了一言不合便屠城滅派的地步。

如此妖人已經危及大晉皇朝的統治!

所以他今日不得不來!

他身形一閃,正要沿階而上,追上蘇文的步伐。

然而眼前景色一變,整個人處身在天宮之上,看神仙飲酒作樂。

萬方道人心知太上長老陳鴻威必然與蘇文有一場大戰,而曹化龍本就是上洛派大敵,最可能趁機落井下石,他在情在理都必須阻止。

“本門有事,不接外客,曹總管還是請回吧!”萬方道人沉聲道。

“你們上洛派,陳鴻威,”曹化龍臉色驟然陰沉,道:“總以為可以挑戰陛下的威望,看來咱家今日便要讓你們知道,有些東西陛下許了你們才能拿,陛下不許,你們頭掉了也不能伸手!”

這兩句之間他已經從老年恢復到青少年的樣貌,一個陰沉俊美的男子嘴角升起一絲冷笑,他道:"亂七八糟的玩意,說你是宗師還是抬舉了你。你也配與咱家同列?"

話沒說完,他一拳打出。

漫天的氣勁有如彗星貫日,直轟入蟠桃宴道場中。

萬方道人色變。

他發覺自己道場在曹化龍的霸絕道意之下,猶如雞蛋碰石頭。

轟!

蟠桃宴雞飛狗走,仙人失色,仙女膽寒,龍鳳瑞獸哀鳴。

一切皆在曹化龍的拳頭中,在彗星無邊的氣勁之中崩潰。

萬方道人露出不可思議的恐懼神色,縱身後退。

可是曹化龍大喝道:"你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宗師。宗師不是用別人心念自己臆想捏出來的神仙,宗師就意味著無敵的意志!"

道場碰撞的巨響當中,無盡的氣波垂流,奇香菸氣流竄整個山門大殿。

待煙氣稍散,曹化龍已經進入大殿。

萬方道人吐出一口血,苦澀地道:“宗師無敵曹化龍,只有叫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老陰貨半截身子都埋土裡了,還這麼生猛,這真不合理啊!"

話音未落,外面又飄進一人,一箇中年書生笑吟吟地踏上臺階。他瞎了一隻眼,一身潦倒,手裡拿著一把紙扇。

六慾魔教韓亙?!

萬方道人抬了抬手。

韓亙嘆道:“你還是不要動手的好。你看上洛派都快滅了,還是留下些火種,總不能都憑陳鴻威傳承。“

他從容越階而上。

萬方道人本就受傷,聽他話語一愣,終究無法出手。他看著滿地生死不知的人,感受到了深深的痛苦。

上洛派傳承千年,不會就此滅亡吧?

……

葉璇璣領著蘇文穿過重重殿閣,進入後山。在後山凝翠崖,蘇文站在崖邊,看著前方一座如一條竹筍般的山峰。

山峰一方是盤繞一條長河,與凝翠崖相距數百丈。

葉璇璣道:“此是蠡山,我們太上長老隱居之地。凝翠崖與蠡山沒有任何相通之處,下方萬丈深淵,激流狂洩礁石無數,更無法渡船。

蠡山絕境,唯太上長老手中一條金蠶絲能自由來去。”

葉璇璣掏出一團金色絲線,雙手捧起。

別看紫紋大宗師睥睨天下,傲視群雄,但是並無飛天遁地之能。千米距離,世間最強的輕身功法也飛躍不過去,萬丈深淵掉下去就算金剛之軀也得成為肉醬。

一團絲線橫渡,這是一個考驗。既考驗神唸的強度,又考驗個人的膽識。

葉璇璣不認為蘇文會通不過考驗,她清楚蘇文的可怕,所以態度十分謙卑。

但是蘇文只淡然看著千米之外的蠡山山端,沒有接金蠶絲。

他身上道袍衣袖翻飛,如羽翼一般,驟然一腳踏出懸崖。

啊!

葉璇璣不由自主地驚呼。蘇文的舉動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要知道就算是紫紋大宗師,依舊是肉體凡胎,幾天不吃飯要餓死,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照樣得請大家吃席。

而蘇文竟然不借助任何東西就踏出懸崖,難道他想自殺!

葉璇璣不敢置信。

然後她看到蘇文踏足虛空,雙袖攏風,身體自在地一步步往蠡山走去,好似走在無形的階梯上一般。

葉璇璣張目結舌,完全不明白蘇文怎麼做到的。飛天是人類發自心底的渴望,然而自古以來從未有人能做到。

“難道他已經是天人了?!”葉璇璣喃喃道。

曹化龍在後面冷笑道:“天人可不是那麼好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那才是天人!”

他走到懸崖邊,看著飄然落在對面蠡山山頂的蘇文,很認真地看了半晌,斷然道:“他是以神念遍佈這山間,掌握每一絲山風方向,然後憑風滑翔至對面。這不是飛,而是借力!”

“大總管威武!”身後傳來韓亙的譏笑聲,“那麼也請大總管憑風飛翔試試。

呵,怕不但是你這死太監無能,而是某個自以為天下無敵的傢伙也做不到。”

韓亙如幻影一般閃身而至葉璇璣身前,伸手去拿金蠶絲。

葉璇璣發覺無論自己如何躲閃,手上的金蠶絲也自動送到韓亙手裡。

她的修為比韓亙強,原本不可能有這種情況,不由一愣,迅速明白了怎麼回事。趕緊鬆了手,躲到一邊去。

曹化龍見他到來,目光頓時變得極端危險:“六慾魔君,原來你也在……”

韓亙嬉皮笑臉地揚了揚金蠶絲,道:“你想要這個嗎?想要?可是我偏不給你!”

他哈哈大笑:“說別人憑風而行簡單,可是在我們紫紋大宗師裡面也是絕世技藝,我自認親身到來也做不到的。

司馬開元,有本事你也來一手,別讓人看不起。”

他一揚手,金絲迅速彈射至千米之外的蠡山一棵樹上,然後一躍而起,扯著絲線飛掠向對面,身法輕盈有如飛鳥一般。

曹化龍臉皮抽動,低頭看一樣無盡深淵,終究沒有把握,他冷瞪葉璇璣。

葉璇璣搖頭:“金蠶絲只有一條,我這裡也沒有了。

大總管,或者說陛下您要,我們道院裡還有一些晾衣繩,栓上十幾條或許能有數百丈寬!”

憑心的說,將沉重的麻繩甩到數百丈遠,也很費功力,非一般宗師能做到。可如此分明是自認不如那位神秘莫測的新任紫紋大宗師,更比韓亙體內的那位狼狽得多。

這臉面被打得啪啪響。

曹化龍黑著臉,一直到葉璇璣拿來繩索,他冷聲道:“你這上洛派掌門倒是辛苦得很,怎麼就沒半點風骨!”

葉璇璣一愣,見其眼裡殺意深深,不由恍然:這位陛下嫌丟了面子,想殺自己呢!

她不動聲色地道:“太上長老說,像陛下這種大宗師光臨,是我上洛派的福氣,任何人不準阻攔。

貧道也是遵太上旨意!”

她抬頭直視曹化龍。

曹化龍見她眼底顯露一絲紫氣,明白其有陳鴻威保護,只能忍住氣,陰著臉用力一甩長繩,遠遠的勾住對面山峰大石,整個人借力如箭離弦般飛向對面。

葉璇璣暗暗冒出一身冷汗。

伴君如伴虎,這位陛下當真難侍候。

她不知道陳鴻威寄在自己身上的那一道神意能不能抵擋這位陛下,好在對方有所顧忌,終究沒有動手。

如今兩位大宗師真身,兩位大宗師的神意,共四位大宗師聚於蠡山。天下大勢必然會隨這一戰結果而大變。

“可憐我上洛派子弟無辜受此大難!”她想到蘇文那一道不可思議的審判,不由黯然淚下。

陳鴻威本是與司馬開元鬥法,這才以一截假的金紋香擾動風雲,誰知會惹出玄天觀主韓柏這一位本在棋局之外的殺神,以至於上洛派十幾萬人受此大難。

萬方道人走出來,嘆道:“玄天觀主雖然施下不可思議之法,但是隻要我們弟子們本性善良,罪孽不重,便能平安透過審判。

我門下幾個弟子剛剛都醒來了,我看派內不少人都安好,有些人修為盡失卻也保住一條性命,死的唯有那些罪孽深重之人。

玄天魔神自有章法,不是嗜殺之輩!”

只不過他認為的罪孽和我們認為的罪孽大大的不同!萬方道人心裡補充一句。

葉璇璣一愣,頓時百感交集,暗道:老天保佑,上洛派還有救,自己這個掌門總算沒有成為孤家寡人,自己不至於愧對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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