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鴻威瞳孔一縮,即使是他,落入這萬丈深淵也必然粉身碎骨。蘇文自然不可能自殺的,他定是仗著其神念已經到了化境,將深淵的強風流動規律瞭然於心,藉助強風如飛鳥般滑翔而下。

陳鴻威洞悉其道理,卻也知自己做不到。因為那風時刻變幻,看似規律,卻又存著許多的混亂,一不小心就會失足身死。

陳鴻威有點憋屈。從頭到尾,此人顯露的本事便死死壓過自己一頭。

龍王廟的爭鬥,與魔君司馬開元的爭鬥以及兩人的神意之爭,主動權一直被其掌握在手。

他說人是有極限的,難道他真的已經站在那極限之上了?

所以他吞併了曹化龍,並無進步?

所以他說百招能勝過我?

陳鴻威再次心中一動:以韓亙的修為根本催不動魔君給他的那道神意,但是在自己對韓亙動手之後,卻突然完全催動了。這定然是有人在幫他,如果魔君不在附近,就近遙控,那麼唯一能幫的就只有早已在韓亙心神種下魔種的這位玄天魔神!!!

陳鴻威臉色不由難看至極。此人手段莫測,不知不覺已經在自己心中烙下無敵的印象。自己要抹去這個印象,只怕得花無數精力。

好可怕,好奸滑,好強大的敵手!

陳鴻威細細思索著蘇文的強大,心裡那股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忘卻的鬥志漸漸復甦。

就像當年弱小之時面對的那些宛如高山般橫貫於前路的對手,自己心中只有永不服輸,誓要將高山踏於腳下的昂揚鬥志。

陳鴻威忍不住笑了,覺得自己變得年輕了。對於他這等高手而言,不怕前路難行,最怕的是前方沒有路。

對岸此時轟然,幾乎所有人都在歡呼:“韓柏敗了,他敗於陳太上之手,羞愧自殺了!”

蘇文給奇香修士的壓迫感太甚了,其信念及其所作所為簡直要顛覆整個奇香修士階層。當大家看見蘇文落下山崖,都不由得心情激盪,紛紛為之高呼,歡欣雀躍。

“老天有眼啊,這等魔頭終於死了,終於有人收拾這個血債累累的屠夫了。陳太上真是萬家生佛!”

“我回家就給陳太上建生祠,日夜供奉,願他千秋萬載,永鎮江湖。”

“陳太上有此功,已經可稱天下第一人了。上洛派雖然遭遇不幸,損失慘重,但是有陳太上的無上聲威,必然能浴火重生,成為天下第一名門!”

大夥不遺餘力地吹捧,令上洛派的倖存者都忍不住眉飛色舞,一個個都飄飄然。

葉璇璣見識過蘇文凌空虛渡的本事,不認為蘇文此舉是自殺行為,更不認為他會就此消失。只是見陳鴻威沒事,心頭大石也落地了。

整個上洛派的榮辱都繫於陳鴻威一人之上。陳鴻威在,上洛派便仍然存在。

如此她的心情也忍不住飛揚。

她向陳鴻威遙遙喊話:“恭喜太上長老成功擊敗玄天魔神!”

其他人也高聲齊喝:“恭喜陳太上!”萬眾一心之下,他們的賀語直上雲霄。

陳鴻威困惑地望向懸崖對面的她們,遲疑了一會,坦然道:“無需恭賀,老夫與韓觀主並未決出勝負。”

這句話立即引起眾人驚愕。

有人奇問:“不可能,那麼為何韓柏要跳崖自殺?”

陳鴻威嘆道:“韓觀主並非自殺,他應當是為了走捷徑。由此順江而下,即可出天姥山脈,經西都,過中原,下江南。”

群星門便坐落在江南。

更有人不相信地道:“蠡山萬丈之高,下方驚流怒濤,潛流暗湧,再下一里便有千丈瀑布。

他跳崖憑什麼能不死?

此地連船都不能通行,他憑什麼順江而下?

難道他真的是神仙不成?!”

陳鴻威白眼:我哪知道?從見面始,這廝步步出人意料,自始自終沒人清楚他的深淺,也自始至終沒人預測得了他的心思。

他道:“韓觀主必然不會死,他與老夫剛剛做了約定,將於明年三月於中都一決生死。”

他吟道:“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原來兩人決鬥尚未開始,竟然推遲了!!!

葉璇璣呆若木雞,滿嘴苦澀。

她不由心裡尖叫:天哪,我寧願你們立刻分出結果,就算結局再差我也能接受。如今推遲,我定然得再失眠幾個月!

天知道這位掌門受到多大的壓力。

其他人則是完全為那幾句話所吸引。

月圓之夜,紫禁之巔好理解。

時間地點。

一劍西來自然是指陳鴻威。

天外飛仙,大家想想剛剛蘇文凌空而飛下山崖,如果不死,的確可稱天下飛仙了。

於是又有人聞聲色變,捂住自己的嘴,忍不住低頭望向深淵,暗道:自己剛剛的話不會被那大魔頭聽到了吧?他若來找我再來一記敲門鬼,百鬼夜行,那該如何是好?!!

陳鴻威懶得理這些人,他對葉璇璣道:“我將離開數月,明年三月決戰之前再回上洛。”

一旁的萬方道人到底忍不住,他悲憤地問道:“太上長老,我們上洛死傷慘重,幾乎滅門,您為何讓韓柏安然而去?

雖然後面還有決戰,但是對於我們上洛慘死的弟子而言,就算隔夜再報都難以忍耐,何況是數月之後?

而且讓那大魔頭逍遙快活數月,這期間又會造成多少殺業?”

這番幾乎是質問的問話問出了許多人的心聲。

“上洛派如今結果還不是你們為了門派聲譽擅作主張,非要擋路攔人?

如果聽老夫的,笑臉相迎,二話不說將人送來我蠡山,何至有此大劫?

他們是你們造的孽,你們沒有反省,反來質問我?”

陳鴻威沉下臉,他冷眼看著萬方道人,就在萬方道人一臉慘白,搖搖欲墜之時,他才恢復淡然神情,道:“你們非要問為什麼,那麼老夫便告訴你們,因為老夫無能,打輸了,留不住他!”

他很少說謊,以前是不需要,現在是因為做不到。

承認別人比自己強,自己才會更強。

陳鴻威是求道者,虔誠且堅信自己會是唯一得道之人,一時的落後不意味最終的落後。

他挺直腰肢轉身,走回被毀掉的龍王廟。

留下懸崖之上那目瞪口呆的眾人。

“韓大魔頭,不,韓柏,不,韓觀主!他老人家竟神勇至此?天下還有人能對付得了他嗎?”

“有此人在,這天下會變成什麼樣?”

所有人都閃過這個念頭,驟然覺得這一波起自西都城的風浪不但沒有平息,反而有越演越烈的感覺。

江湖自此多事了!

許多人頓是心生金盤洗手之念。

蠡山之巔

太陽透過低壓的層雲將一道光柱落在了廢墟之上,似是對沉淪人間的迷失者的救贖。

陳鴻威在龍王廟修行三十年,蓄勢三十年。

他走在廢墟里,走在陽光之中,回憶著這三十年來的點點滴滴。不期然又想起了兒子陳其洛,想起了孫兒龍龍。

求道就是這樣,在你艱苦跋涉併為自己一點一滴的進步著迷之時,有些人有些風景已經被你遠遠的拋在了後面。

所以真正的求道者只有前行,孤獨的前行,永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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