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為民面色一變,立時知道自己面對的是玄天魔神韓柏那一道賞善罰惡的神意。

他雖然恨極這種禍國殃民的力量,但是親自遇上,還是忍不住背脊涼颼颼,如臨大敵地喝道:“大膽妖孽,本官乃朝廷正五品命官,刑部要員,一代宗師,怎怕你區區一道神意?

速速退開,否則本官依大晉律將你治罪!”

大晉律是曹為民的心中支柱,他的神意和道場均寄託在這一部影響天下百姓方方面面的刑法之上。

貴公子幽幽嘆息,他憐惜地撫摸自己的面孔,道:“奴家叫麗娘,為玄天三神座下賞善罰惡使者之一。

當然奴家更喜歡你喊我勝公子!

奴家這身皮可是來自西都城鄭閥的鄭勝。”

麗娘顧影自憐。

曹為民自然不會被一道神意的表象所誤導,他知道神意的背後是韓柏的力量,是韓柏的意志。

是韓柏與百姓約法三章的公義!

而這道公義與曹為民神意支柱-大晉律有根本衝突。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若韓柏不是紫紋大宗師,曹為民必定盡一切所能將其格殺,還要將其存在世間的一切痕跡抹去。

此人於世間萬民而言就是一場精神上的瘟疫!

曹為民心中恨極,卻也知道對方能耐了得,不敢大意,他凝神運氣,冷哼一聲道:“你攔住本官,到底想幹什麼?”

麗娘掩嘴輕笑,俊美的面容露出一絲直令曹為民作嘔的嫵媚,她道:“奉玄天三神令,請曹為民宗師登封神榜,參與紫禁城昇仙祈神之戰!”

封神榜,昇仙祈神之戰??

“原來是要我參加韓柏與陳鴻威的紫禁城約戰。

怎麼?

難道你們打麻將,還要湊人數不成?”曹為民不禁嗤聲問道。

“為什麼,你回去問你的聖上,奴家懶得為你解釋。

奴家此次來,純是辦事,是不伺候人的!”麗娘幽幽地笑。

一步步以閃現的方式靠近。

“你只需要給我一道神意就了事,三兩息保證登得大極樂!”麗娘漫聲道。

曹為民不知原因,哪敢讓她亂來。當即身上冒出一串串鐵環,一環扣一環。

在鐵環叮噹響間,一隻鼻子釦環的神獸犴狴從鐵環之中撲出,仰天長吼。

滿天徐徐旋轉的鐵環,與神獸犴狴為起端,一座威嚴肅穆的公堂猛然浮現。

曹為民高踞公堂之上,一拍驚堂木,喝道:“大膽妖孽,膽敢刺殺朝廷命官,依大晉律,大刑伺候!”

“威武!”

一陣陣威嚴的喝聲之中。鐵鏈、枷鎖、殺威棒、烙鐵等等刑具一一顯現。

“公堂之上,牢獄之中,就算是鬼,也得脫一層皮!”

頓時鎖鏈鐐銬將麗娘禁錮,一個個大漢衙役浮現,獰笑著,用小刀往麗娘頭上劃出口子,喝道:“來人,灌水銀!”

便有衙役捧著一罐水銀過來,殘忍地往麗娘頭上的傷口裡灌水銀。

這種場景讓人毛骨悚然,心膽俱裂。

只是麗娘笑靨如花,像在玩好玩的遊戲一般。

水銀灌入之後,麗娘敞開的傷口內有什麼如野獸一般嘶吼。

突然間貴公子人皮褪去,這張人皮癟癟癱在地上,從傷口從眼耳鼻口,一束束的頭髮冒出來,似蚊蠅一樣滿天飛舞。

“放開束縛真好!”

笑聲一陣陣。

曹為民輕哼一聲,刑獄大興,天下膽寒。

刑乃國家重器,守衛綱紀之法,也是黎民百姓恐懼所在。

他的刑獄道場之內民心似鐵,官法如爐。任你鐵打的心,在官法之下,刑獄加身,也得化作繞指柔。

鬼?什麼東西!

“來人,緝拿亂法之鬼!”曹為民再次喝道。

無數大漢衙役蜂擁而來,刑具虛虛打出,竟然將一個極其漂亮的女子從滿天飛舞的頭髮裡拘了出來。

正是麗孃的真面目。

“你有罪,大刑伺候!”曹為民冷笑道。

別以為化作鬼魅就不用領受官法,於百姓認知當中,神仙也有牢獄,也有斬仙台,何況鬼物?!!

十八層地獄,層層皆是行刑之之所。

大漢將麗娘壓住,就有劊子手上場砍首。

麗孃的頭落在地上,咯咯地笑。

曹為民目光一閃,再次喝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某乃大晉刑部員外郎,上察王公,下監黎民。

你一個鬼物違法犯罪,也得受刑,也得死!”

麗孃的身體搖搖擺擺,將地上的頭拾了起來。嬉笑地道:“你的神意如果是以力證道,不問出身,只問官法。那你的道場也無懈可擊。

可是你心中也有徇私,也有刑不上士大夫。

如何能服我?”

她猛然泛起無盡光華,再次化作一個貴公子,丟擲紛飛紙錢。

紙錢在捕快衙役獄卒眼中似是黃金,引起蜂擁爭奪。

犴狴咆哮,然而兩張紙錢落在它眼中,貼上去使它平靜。

“有錢能使鬼推磨!”

麗娘大笑道:“一隻朝廷的狗也配論官法?官法不就是敗壞在你們這些貪官汙吏手上,官法不就是司馬家一獨夫的家規?

這些只能約束普通百姓,對門閥官僚沒有絲毫約束力的律法又有多強的民心?又有多嚴密的規矩?”

曹為民臉色凝重,他搖頭道:“刑部就是皇帝的刀,皇帝聖旨就是官法。金口玉言,言出成憲!自然是官法!”

他無須白臉浮現無盡威嚴,此刻他代表的是皇家。

“陛下賜我監察陰私,刑獄王公黎民之權。”

他說著,奇香菸氣大放異彩,呼應其神意,將刑獄道場在他手裡化出一把鍘刀。

“死來!”

鍘刀落在麗娘脖子上。

再次將它斬首。

此時一道鮮血直飆旌旗之上,天地色變,大雪紛紛落下,彷彿天公為之嘆息。

曹為民大笑:“有冤?便是冤,也得刑獄審判,再予你公正。”

刑獄道場與其他人修法不同,他擅長的是官場鑽研,將自己數十年心得融於一體,在道場設下層層規則。

如果別人硬是攻打,屬於外敵,則面對大晉朝廷,整個天下民心的反噬。

如果落入道場,與他神意對決,只能一一辯論說法,尋求破綻。這同樣也是人之認知和意志的高下對決。

曹為民斬了麗娘,但見黑暗消褪,恢復了白日天光。不由徐徐鬆了一口氣,正待縱馬賓士。

然而等他起意動身之時,卻聽到嘻嘻的陰笑。

天搖地動。

他覺得胸口有什麼在翻滾,有些如雜草的東西在五臟六腑,在眼耳口鼻蔓延。

"歷史上,無論多強大的帝國,總要衰敗。無論多英明的君主,總會昏聵。帝國敗於沉痾,君主迷於小人。

曹為民你以為你是維護綱紀,然而綱紀總是你這般達官貴人首先敗壞,因為你的利益並不總與帝國一致。

拔一毛以利天下,不為也。是你!

三年知府,十萬雪花銀,也是你!

結黨營私,互相攻擊,只見陣型,不顧家國,也是你。

曹為民,你這滿身罪孽,千夫所指的貪官汙吏,怎麼可能殺得了我?

你的心,有鬼!”

麗娘大笑,無數的毛髮從曹為民眼耳口鼻爬出,席捲其周身。

“無論多堅固的壁壘,其陷落都是從內部被攻破,曹為民你自己就是你道場的破綻。”

“你聽說有一個刑罰,叫做剝皮實草麼?!”

曹為民感覺自己道場的動搖。

那個坐鎮道場的犴狴不安地咆哮,它身上佈滿了膿瘡,瘡上長著一個個呻吟著的人頭。

曹為民見到一個個充滿怨恨的嘴臉,有昔日的對手,有正直的大臣,有無辜的百姓。都是他昔年一步步經營之時,造下的罪惡。

帝國的綱紀終究也有漏洞,為他自己所鑽營得利。道場的根基在立起來的時候,就一日日為他自己所鋸。

這個認知一旦生起,他覺得自己的神意飛速減弱,刑獄道場頓時搖搖欲墜。

"邪魔歪道,妖言惑眾!當處極刑!"

曹為民正色道:“我一切為公,即使收受錢財,迎來送往,也是為了維護官場規則。要知道官場之上除了大晉律這明裡的規則,也有潛規則。

和光同塵,遵紀守法都是我無敵意志的體現!”

“帝國的建立本就是皇帝與官僚與門閥共享權柄。國家的規矩也是為了皇帝、官僚、門閥世家服務。

我以守大晉的規矩,守這大晉的太平為神意,這是護國的意志,這是大無畏的意志!”

“你玄天魔神韓柏,破壞這帝王與官僚、門閥世家好不容易達成的平衡,破壞人人共守的規矩,禍亂天下,塗炭生靈,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

頓時他的認知恢復圓滿,道場轟然生光,又有刀兵落下,將麗娘一下子斬去。

眼見道場之內大敵消失,四處空落落,可是他反而如臨大敵,總覺得心內滋生的某些不好的東西有增無減。

犴狴身上一個個的人頭瘡越長越大,更加可怖,每一個人頭瘡都長出了五官,樣貌和麗娘一模一樣,齊齊笑道:“曹為民,你的律法公義並非我的公道,從一開始你企圖以你的規矩來約束我打壓我,路子便是錯的!

所以你我之間也只有以修為取勝才是正經的決戰。

而你的修為,稀鬆平常!”

公堂瞬間倒塌,道道鐵環碎裂成塵埃。

犴狴一聲哀嚎,化作一個個飛舞的人頭。

滿天均是麗孃的瘋狂笑聲。

曹為民驚駭,如喪考妣。

他知道自己敗了,敗在玄天魔神韓柏一道千里之外投放的神意之上。

他遍體生寒,不由喝道:“我若願意參與昇仙祈神之戰,你是否能放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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