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跌坐在了冰涼地面上,費力撐起身形,黑襯衫彷彿和黑暗融為了一色,空蕩蕩的瘦削,低著頭,看不清神色,一丁點的反應也沒有。

好像一直孤零零的一個人,大片暗色蔓延,幾乎被吞噬。

“你怎麼了?”阮柚安左看右看也沒看到路九在哪,衝到穆雋琛面前,蹲在了地上,試探性的碰了一下他的手,溫度冰涼的不像是活人,身上還有很濃烈的酒氣。

怎麼喝成這樣啊。

她皺緊眉頭,剛想扶人起來,就突然被攥住了手腕。

穆雋琛臉色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在昏暗中甚至有點駭人,掀起眼皮,視線模模糊糊的看到熟悉的眉眼,幾乎要刻在骨子裡,忘也忘不掉。

“阮柚安……”

他低聲呢喃出這個名字,短短三個字,反反覆覆的置於口中咀嚼,像一把柔軟的刀插在心臟上,拔了也疼,不拔也疼。

阮柚安。

阮、柚、安。

這麼多年,還是她。

“是我,路九呢怎麼沒跟在你身邊啊!”女孩子蹲在地上,看起來很小的一隻,穿著貓咪睡衣,頭髮柔軟披散在身後,更像是一個奶糰子,“穆雋琛你別嚇我!”

穆雋琛頭腦昏沉,後背被冷汗浸溼,腿疼的厲害,像拿著刀緩緩割入血肉。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阮柚安,眼眸充斥著魑魅魍魎,喜怒難辨,倒映著她的影子。

“你擔心我?”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你到底怎麼了!”

穆雋琛用力攥緊女孩子細瘦的手腕,掌心也微微出了汗,仍是冰涼一片,用最後的力氣抓住。

在某一刻,陡然甩開了女孩的手,聲音狠厲譏諷:“滾開。”

阮柚安猝不及防的被推開,坐在地上,頂著一腦袋問號。

穆雋琛沒再看她,咬牙撐起身形,下顎線到背脊繃成僵直駭人的線條,滲出冷汗,他站不起來。

如此狼狽。

在拼盡全力試了幾次後,他忽然安靜下來,漫不經心的笑了一聲,坐在陰影中,整個人都看不清臉,只聽語氣平淡:“你還在這做什麼?”

阮柚安抿著唇看他:“對不起,冒犯了。”

說完這一句後,還不等穆雋琛說話,她就突然有了動作,穆雋琛以為她要走,顏色寡淡的薄唇扯開嘲弄的弧度,指尖隱隱有些發顫,又被強行壓下。

“你抱緊我。”

女孩子軟乎乎的說,手臂穿過了穆雋琛的腿彎,另一隻手抱著男人勁瘦的腰身,竟然直接將人抱了起來!

“阮柚安!”穆雋琛瞳孔驟然緊鎖,思維都空白了一瞬間。

“幹嘛?我都已經提前道過歉了。”阮柚安抱著人努力爬上樓。

“……放我下來。”穆雋琛一時間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第一次被人這麼抱……臉色難看到極致,眉眼籠罩著陰雲,漂亮又狠厲,令人不敢招惹,偏生面板病白,平添一絲脆弱感。

“不放。”阮柚安哼了一聲,奶兇奶兇,“有本事你自己跳下去。”

“……”

直到穆雋琛的房間,阮柚安把人抱上了床,心底悄悄鬆了口氣,又有些驕傲。

還好她力氣大!

那人往後跌倒在床上,低低悶哼了聲,沒有說話,不知是覺得難堪還是惱怒。

房間沒開燈,深色厚重的窗簾拉著,顯得十分冷硬。

阮柚安看著倒在床上的人,總覺得自己就這麼走了太不道德了,她嘆了口氣,蹲在地上,雙手扒拉著床沿,下巴就枕在了手背上,試探性的戳了一下穆雋琛,安慰他:“你別生氣呀,這、這也算是別樣的浪漫吧。”

她努力思索著詞彙,撓撓頭:“我給你倒杯熱水?”

穆雋琛好像永遠都在陰影裡,渾身冷汗淋漓,和以往的從容陰戾不同,流露出來的脆弱令人心悸,像展覽中的瓷器,一摔就會碎掉。

睫毛顫了兩下,沾染著幾分濡溼,視線模糊不清,望著天花板,一時間只覺頭暈目眩,聲音落入耳邊也聽的斷斷續續,劇痛難捱。

他忽然出聲。

“你可憐我?”

阮柚安怔了一下。

有短時間的無聲。

穆雋琛像已經得到了答案,閉上了眼,語氣沙啞平靜:“你走吧。”

“誰可憐你了?”阮柚安瞪著他,不可思議,氣呼呼的嘟噥,“你有那麼多錢!我連個房子都沒有!我可憐我自己都來不及,還可憐你?拜託你可憐可憐我行嗎!賞我一兩個籽都可以!”

穆雋琛被她這一頓劈頭蓋臉的話說的安靜一兩秒,也不生氣:“就這個?”

“不然還能是哪個!”

“你想要,都給你也行……”

“我才不貪圖你的財產。”阮柚安冷哼,“男人不可靠,我得靠自己。”

穆雋琛也不知道阮柚安這些道理成天都從哪裡來的。

阮柚安說完,伸手碰了一下穆雋琛的額頭:“你哪裡疼?平常有吃什麼藥嗎?”

穆雋琛指尖垂了下來,也不說疼:“左邊抽屜第二個格子。”

阮柚安趕緊去找,發現抽屜裡放著數不清的藥瓶,各種各樣的藥品凌亂堆積,一時間愣住,好久都沒有反應,最後跑去廚房倒了杯熱水。

由於不知道穆雋琛要吃什麼藥,乾脆將抽屜第二格使勁拽了出來,捧到了穆雋琛面前:“你看看你要吃哪個?”

穆雋琛撐起身形坐在床前,恍惚間腿疼到麻木,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他垂著眸,陷入陰影中,看著眼前的女孩捧著那麼一大個抽屜,還有點好笑。

他停頓了一下,動作慢而遲鈍,指尖還有些不受控制的發抖,從抽屜中拿出來一盒藥片,倒出來三顆,剛想遞到口中嚥下去,忽然被阮柚安攔住。

“你看清楚這是什麼藥了?確定是這個?”阮柚安握住他的手,眉心皺著,表情嚴肅,“你再看看,不要吃錯藥。”

穆雋琛被女孩子攔著,也沒有掙脫:“看清楚了。”

“你把藥名給我念一遍。”阮柚安還是不放心。

他半眯著眸,眼尾泛紅微戾,半含著慵懶的倦怠,一字一頓的念出來,意外有點聽話。

阮柚安又認真看了看這藥的說明,是止痛藥,鬆開手:“吃吧。”

腕間的溫度散去,穆雋琛凝滯了一兩秒,平淡將藥片一起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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