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救救我!”

已是深夜,亥時一刻,長安城巍峨肅穆。

謝洵聽到呼救聲的時候,剛殺了人,獨自一人站在站在滿地屍體中。

那些刺客衣袖處全部繡了詭異的龍蛇紋路,說不出究竟是化龍的蛇,還是夭折的龍,他隨意用劍尖挑開,打量了兩眼。

京城從未有這種紋路出現過。

那身紅衣也似染了血。

一巷之隔,傳來女子絕望的呼救,緊接著響起的是十多人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聲音細弱嬌軟,帶了哭腔,是把甜膩的好嗓子。

清晰落在謝洵耳畔,勾起身體中藥後的躁動,連血液也滾燙。

僅憑一句話。

令人生出想撕碎她的想法。

謝洵臉上絲毫表情也無,修長手指拿著一方錦帕,擦拭著刀刃上的血,映出一雙深邃的眸。

漫不經心的想,這些刺客就這麼輕易死去,還真便宜他們了。

他冷漠忽略了那道就在不遠處的求救聲。

一個女人而已,與他何干?

孟棠安便是在那樣狼狽的情況下闖入巷中的。

為了擺脫身後那些想要將她抓回陶府的家丁,她沒有退路。

修長身影靜立在巷中,月光勾勒著分明輪廓,看不清臉,只見那紅衣灼目,端的是高雅無雙。

周圍的場景教人覺得畏懼,尤其是那人手中還拿著一把染了血的匕首。

“救救我……求您。”

孟棠安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

如飛蛾撲火,踉蹌跪在了男人面前,膝蓋磕在冰冷地面上泛起疼痛,不看也知定然青紫,她不管不顧,手指顫抖抓住了一截暗紅衣襬,仰頭,嗚咽哀求。

謝洵沒想到有人會求救到自己身上,他懶懶挑了下眉梢,指尖還沾染著血。

居高臨下的睨著,同她短暫對視兩秒。

女子僅穿了件白衣,素的沒有任何紋路,在夜色下更顯單薄,此刻跪在他腳旁,脆弱的一折就會斷。

雪膚細腰,眉目楚楚。

桃花眼淚光瀲灩,破碎也絕望。

那雙眼睛令謝洵停頓一秒。

倒是生了一張美人骨,可惜命薄了些。

“滾。”

那些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逼近巷子。

他的視線下滑半分,落在了她緊緊攥著自己衣襬的手指上,如視死物,厭惡到極致。

——漂亮而愚蠢的廢物。

這是謝洵對孟棠安的第一印象。

夜色暗沉,月光霜白清寂,巷子中兩人一站一跪,天差地別。

孟棠安顯然也聽到了那些腳步聲,身體因為恐懼下意識的顫抖,像一朵即將被人殘忍碾碎的海棠花。

“救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她不肯放手,直勾勾的盯著謝洵,毫不畏懼男人身上的血腥氣。

謝洵明顯沒有憐香惜玉的心。

嗤了一聲。

“你有什麼?”

“您不知道的,就是我有的。”

孟棠安回答的很快,只有不停顫抖的睫毛暴露了內心的不安。

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被謝洵一覽無餘。

他見過高門大院裡的勾心鬥角,也見過朝堂群臣的各懷鬼胎,審訊過無數邊疆敵軍、死囚罪犯。

唯獨沒見過這樣無知又柔弱的廢物。

跟那些人比起來,輕飄飄的就能碾死,不需要廢半分勁。

冰涼刀刃挑起了她的下巴,鋒利的溫度驟然貼上,令孟棠安不自覺的顫抖,被迫仰眸看著男人。

他高高在上。

眉目沉在陰影中,任她怎麼看也只能窺見冷峻的輪廓。

無妨。

她已然知道他。

鋒利的匕首下一秒就可以割破喉嚨,血濺三尺。

謝洵俯身問,指腹碾.壓在女子嬌豔嫣然的唇珠上,沒有絲毫憐惜,體溫也是冷血的,動作曖昧,似笑非笑,“一具身子,也想換一條命?”

女子身上清冽好聞的淡香不同於血的味道,因為靠近的距離湧入呼吸,形成一種奇異的勾人。

絕望到極致,孟棠安反倒是主動握住了男人的手,桃花眼深情又虛偽,如狡詐慵懶的狐狸,嫣然一笑:“您若是不救我,定會後悔終生。”

從謝洵的角度,能看到女子白衫下露出一截細膩瓷白的後頸,弧度脆弱漂亮,好似天鵝瀕死,無聲引誘著他親手掐住。

指尖有些發癢。

他緩緩眯起眸,令人生厭的燥熱感逐漸蔓延在每一寸骨骼上,藥性翻湧難以自控。

眼前的女子,無疑是最好的祭品。

短短對視兩秒。

巷外的人已經逼近,腳步聲凌亂,伴隨著咒罵聲音,她別無選擇。

謝洵的指尖還按在她唇上,摩挲而過的時候引起細微戰慄。

“真遺憾。”

聲音低沉悅耳,如同對待情人耳鬢廝磨似的呢喃。

謝洵重重甩開了她的手,那截暗紅衣襬輕飄飄的從孟棠安手中抽出,不見有什麼力道,卻如薄刃劃破指尖,散淡的聲線漠然:“你無法說服我。”

說著,他直起身來,沒看她一眼,離開。

沒有任何停頓。

亦不顧惜一條生命。

沒要了她的命,已是謝洵最大的仁慈,他自覺寬容。

可是在那話音落下的下一秒,女子竟然狠狠向前撲了過來,恰好撞上左肩的刀傷,惹得他悶哼一聲。

緊接著,溫熱的吻毫無預兆落了薄唇上!

溫香軟玉,投懷送抱。

孟棠安孤注一擲的死死攥住那人吻了下去,透出血腥的絕望,顫抖不休。

淡香縈繞在呼吸中,屬於陌生女子的溫度沾染著每一寸。

唇上從未有過的柔軟留香。

謝洵那一向笑不及眼底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眸中出現一絲深淵裂痕,藥性在那嬌弱的蠱惑下愈發沸騰,難以剋制。

“找死!”

他把人甩出懷中,修長手指狠狠掐住了女子的頸項,抵在了牆上,青筋暴起,隱忍狠戾,那薄唇上還殘留著曖昧的斑斑血跡,吐出森然陰騭的字眼。

孟棠安很快呼吸不上來,卻在嬌笑,像是一朵漂亮的孱弱的花,又隱隱透出鋒芒的豔:“要死,也是死在您.身.下。”

那唇上,殘留著謝洵的血。

他們曾在方才唇齒相融。

腳步聲嘈雜逼近,那些人已經出現在巷子外,能夠清晰聽到罵罵咧咧的聲音。

立刻、就會發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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