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徹底安靜下來。

沈清濯的話撕破了表面的平和,極其符合他一陣見血的性子,也指出了存在江黎安身上的所有問題。

旁人避諱著不敢說的問題。

他沒聽其他人紛亂的話,嗓音像是冰塊墜入了烈酒中,碰撞著酒杯發出清脆凜冽的聲響。

“你不適合留在這裡。”

江黎安說:“好啊,我退出。”

“砰——”的一聲,訓練室的門被人帶上了。

聲音有點大!

不,是很大的那種!

袁詩蘭目露諷刺,心情暢快:“活該!”

她之前還猜測過江黎安有沒有可能跟沈清濯有關係,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如果他們真的認識,沈清濯早就對江黎安手下留情了。

她抿唇笑笑,溫柔小意的走到沈清濯面前:“沈導,你也別生氣,為了江黎安不值得,她哪裡配……”

鋒利如刀的目光看了過來,漫不經心。

沈清濯薄唇輕啟。

“你算什麼。”

練習生宿舍。

“濯神太過分了!!就算再怎麼樣他也不能當眾這麼說你啊!”

“就是就是,我們不跟他一般見識!”

“黎安你別哭了……”

江黎安趴在床上,接過路痴遞過來的紙巾,鼻尖通紅:“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好吧。”路痴不放心的低聲道,“你也別太把濯神的話放在心上,你知道他這個人的,嚴苛又不留情面……”

“我知道,他說的不就是事實嗎?就是難聽了點。”江黎安用被子將自己蒙了起來。

大小姐的世界沒有對與錯,只有她喜歡和不喜歡。

一開始江黎安被家裡塞到這個節目組就不是心甘情願的,一心想著離開。

在別人都在努力訓練的時候,她顯得格格不入,自然一眼就被標準嚴苛的沈清濯注意到。

他無法忍受江黎安作為練習生的懶惰和敷衍。

就像是江黎安也無法忍受沈清濯的管束和刻薄。

從小到大,還沒有哪個人敢當著江黎安的面這麼說她。

不就是會跳個舞嗎,有什麼了不起?!

當她不會嗎!

江黎安胸腔中的勝負欲徹底被點燃,無論是因為各種緣由。

練習室,導演小聲逼逼。

“濯神,不得不說……你剛剛是有那麼一點點的過分。”

沈清濯臉色仍是冷的:“怎麼,哪句話錯了?”

基礎不夠,需要高強度的努力,江黎安並沒有全力以赴,心也不在這上面,根本沒必要留在這裡。

練習生在這裡只有短短四個月的時間,是唯一能夠完全靜下心來只專注於訓練的四個月,所以她就打算這麼荒廢,渾渾噩噩的過去。

沈清濯這人,訓練和私生活分的很清,更何況他對江黎安諸多在意,更無法看著她就這麼敷衍了事。

一次兩次,直到這是最後一次。

“其實她是江……”江家的大小姐,華星的那個江家。

導演忍不住想要開口,又訕訕嚥了下去,不敢隨意透露江黎安的身世。

他大概也能瞭解沈清濯對音樂有多熱愛,所以在訓練方面從不饒人,又怎麼能看著一個練習生浪費時間和資源。

就算不是江黎安,就算是其他人,沈清濯也一樣會管。

“小姑娘到底臉皮薄,就算是她做錯了,你單獨跟她談談,別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她罵哭啊,聽說在宿舍哭的可慘了。”

沈清濯指節微頓,唇線緊繃成淡涼隱忍的弧度。

練習生宿舍。

“黎安,有人找。”

江黎安下樓的時候,空蕩蕩的,並沒有人。

她巡視了一週,突然看到地面上不知道被誰放了一瓶無糖可樂,靜靜存在於地面上,昭顯著它的存在感。

夜風吹過,月亮霜白。

她剛哭完,眼睛還是通紅的,跟杏仁似的,看到可樂時,微微怔住,很快想到了什麼,緊抿著唇,轉身就走。

“喵。”

一隻橘黃色的流浪貓小心翼翼的從草叢中鑽了出來,伸出爪子將可樂往江黎安的方向推了推,還不知道從哪叼了一朵白色的小野花放在她腳下。

接二連三的流浪貓從四周鑽出來,口中都叼著不一樣的小野花,顫顫巍巍的,像是在陰雨天開出的生命力。

潔白柔軟的花瓣在夜風中搖晃著,送來淡淡的,微不可察的薄荷冷香,還來不及讓江黎安辨認,就消散在空氣中。

基地中有很多流浪貓,江黎安是知道的,只是這也……太有靈性了吧。

她幾乎是錯愕的揉了揉眼睛,確認這一幕不是自己在做夢,忍不住蹲下來,試探性的伸出手,揉了揉貓咪的腦袋。

流浪貓很親人,喵嗚喵嗚的叫喚,討好似的,又將可樂往她面前推了推。

“你們是怎麼做到的?”江黎安顧自呢喃,心中隱隱約約猜到是誰,又不敢相信。

她看向四周,風吹過枝葉,簌簌作響,並沒有那道身影。

小橘貓在地面上滾了好幾圈,身上的絨毛都沾染了幾片葉子,那雙眼睛呆呆的看著江黎安,圓滾滾,懵兮兮,格外討人喜歡。

她蹲在地上,單手托腮,終於笑了起來,桃花眼彎彎,長髮披散在身後,髮梢隨風揚起,輪廓柔美動人。

那一聲輕笑,打破了夜色岑寂。

後來女孩子將小野花都收了起來,拿著可樂走進了練習生宿舍,還好心情又孩子氣的揮手跟流浪貓告別。

七八隻流浪貓蹭著她的褲腿,親暱可愛。

直到江黎安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它們才重新鑽入叢林,最終停在了一個人腳旁,喵喵叫著,像是邀功。

沈清濯站在夜色中,望著那道背影,冷厲眉眼在白霜似的月光下,還蘊含點別的什麼情緒。

“黎安,是誰找你呀?”她們看著江黎安回來,詢問。

江黎安回來的第一時間衝到窗邊,往樓下看去,什麼也沒有,她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沒頭沒尾的小聲說了句:“月亮。”

“你說什麼?”

“沒什麼……”

江黎安心不在焉的擰開了可樂的瓶蓋,小口小口喝著,喝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發現什麼,看向瓶身。

霜白岑寂的月光下,空可樂的瓶身清晰可見的映出筆跡,見字如人,桀驁不馴,冷淡外表下囂張的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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