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不丁的想起一件事,一顆心都涼了半截:“談峻熙。”

“你要是真有病,我不會被你傳染吧?”

畢竟這種事好像接觸多了會傳播,平日裡都是朋友,私底下聚會也都有接觸。

那他這些年的潔身自好不都餵了狗了?江燁得氣死!

“理論上來講,有這種可能。”談峻熙情真意切的對他說,“去醫院看看吧,說不定你活不了幾年了。”

江燁想想要真有事早就有事了,嗤笑:“你放心,就算天塌了,爸爸也不會拋棄你的。”

“我爸早死了。”談峻熙不鹹不淡說了句。

“跟你說了多少遍,就那麼一個腐蟲爛死在陰溝裡就算了!”江燁沉聲。

江燁本來想把他培養一個好人。

也不知道從哪一步開始歪掉了。

造孽啊。

談峻熙笑笑,沒說話。

“父愛如山,爸爸絕不會讓你的人生缺席父愛。”江燁越過這個話題,想了想,還是放心不下,“不行,明天帶你去醫院做個全身體檢。”

“還有,你的生日不是要到了嗎?我該給你準備生日禮物了。”

“其實也還有幾個月,我能不能提個小小的要求。”談峻熙遲疑,“別送刑法典行嗎?”

江燁冷著臉:“不行。”

“好吧。”談峻熙擺爛了,“其實你送什麼我都喜歡。”

江燁臉色緩和:“聽我的沒錯,你要做個對世界有價值的人!”

“你說得對。”談峻熙望著遠處的場景,敷衍他,“簡直讓我醍醐灌頂,大徹大悟。”

江燁是個很容易被“敷衍”的人,眼中浮現出滿意之色,好兄弟的拍了拍談峻熙的肩,“孺子可教也!”

這一切從開始到結束,不到一分鐘,沒有那麼多時間留給沈思月去思考,沒有人知曉她的煎熬。

“停車!”幾乎破碎的聲音從喉嚨中沙啞發出,同時,車開走了。

沈思月踉踉蹌蹌的去追那輛車,忘記自己穿著高跟鞋,不小心崴腳,腳踝生疼,她狼狽脫下鞋子,繼續去追那輛車:“停車!”

“咚——”

膝蓋重重摔在地面,應該是出了血,混合著泥沙,不然不會那麼疼,高跟鞋倒在馬路上,白裙沾染了汙泥,手中的傘被狂風吹走,翻向很遠的方向。

那輛車沒有停下。

沈思月痛到爬不起來,心臟處傳來極致扭曲的疼痛,她臉色煞白的跪在地上,雨勢陡然劇烈起來,將她淋個徹底。

修長身影出現在眼前。

為她俯身。

傘面緩緩向她傾斜!

沈思月怔怔的抬起頭,看到了傘面陰影下,半張繾綣顏容。

雨絲微涼,他的身後是大片夜色,低著眉眼的輪廓,注視她。

他對她伸出了手。

“需要幫忙嗎?”

那一瞬間,彷彿天神降臨。

街道對面,雙手空空的江燁不可置信的看向馬路中央撐著傘的身影!

《大徹大悟》

《孺子可教也》

冷冷的雨水拍打在身上。

就像是江燁一顆冰冷到怒火中燒的心臟。

他手指骨節咔嚓作響,平靜無比的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談峻熙。

我、操、你、媽。

邁巴赫在前方短暫的停了一下。

江禹行透過後視鏡,看到了兩道身影,嗓音低沉:“應該是小情侶吵架了,沒什麼事,你別擔心。”

“大晚上的,他們要想上車,就載他們一程吧。”

江黎安坐在後面,身上還穿著參加江家家宴的紅裙子,裙襬長至腳踝上方一寸,緋靡動人的紅色映襯著如玉般的肌膚,整個人都顯得驕矜傲慢,像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長卷發披散在身後,那張精緻明媚到無可挑剔的臉微抬,往後車鏡的方向看了眼,眉心微皺:“爸,你把車調回去問問,那姑娘剛剛好像在叫車,鞋都跑掉了。”

深更半夜,一個女孩子狼狽成那樣,江黎安不大放心。

江禹行說好,剛要調車,就看到那背對著他們看不清的臉的男人撐著傘,將女孩抱了起來,是很輕而易舉的公主抱,帶她招了輛計程車,彎腰走進去。

從始至終,女孩都沒有掙扎。

“上車了。”江禹行說,“肯定是男女朋友啊,不然那姑娘也不會靠他懷裡了,小黎安你就放心吧。”

既然這樣,江黎安就沒再說話。

“怎麼不在家裡住?”醇厚的嗓音如同封存的美酒,在淡雅的車廂中響起,駕駛座上的成熟男性側過眸來,含笑問她,“連一晚上都等不急,有這麼不待見爸爸嗎?”

大小姐執意要回宿舍,江禹行也沒有任何辦法,只好親自開車送她。

“怎麼可能,我特別特別想你!”

江黎安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想見某個人,哪怕是早上打個招呼也想見,別說一晚上了,半小時都不想等。

江家家教森嚴,江黎安以前沒談過戀愛,不敢跟江禹行說,插科打諢,很無辜。

“我就是跟朋友約好啦要回去,而且在宿舍只能住半個月了,在家裡可以住一輩子呢。”

“你啊。”江禹行無奈嘆了口氣,“小黎安,等練習生涯結束,爸爸給你在國內補辦一個成人宴好不好?祝我們寶貝十八歲生日快樂。”

“不是在國外辦過了嗎?”江黎安懶洋洋的窩在座椅上,光著腳。

“因為閨女太漂亮了,爸爸想向所有人炫耀。”江禹行薄唇勾起淺笑。

江黎安唔了聲,說好。

邁巴赫緩緩開向訓練基地的方向,車窗玻璃一次次被雨水模糊,雨珠斑駁的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倒映著窗外模糊夜色,像是一幀幀的電影畫面。

導師宿舍。

燈還亮著,STA少年團隊員集體圍著沈清濯,有的躺在床上,有的盤腿坐在沙發上,七扭八歪的,年紀都不大,各個長的帥氣,這要有人推門進來,大概是因為美色窒息而死。

沈清濯盤腿坐在純白色的床上,衣領鬆鬆垮垮,露出半截鎖骨,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他們說話。

“我操哈哈哈哈哈這誰給你出的損招啊?讓你送個大白鵝你還真送?!濯神你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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