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茉歡生氣了:“好心好意你不領情,活該你挨凍!”

“十公主。”若素走過來,沉靜叫她,“殿下說了,不見你。”

蘇茉歡微急,又有點委屈:“我哪裡得罪了姐姐嗎?連我也不見?”她跑到若素面前,指著岑舟說,“那個哥哥淋雪好可憐,能不能讓他進來?”

若素微笑:“殿下也說了,如果小公主想為他求情,便和他一起等在那吧。”

蘇茉歡小臉垮了下來,鼻尖一酸,有要哭的架勢,氣呼呼道:“姐姐身體不舒服就算了,我明日再來!”

她朝著裡面喊完一嗓子,然後怒氣衝衝的離開,腳步不聽使喚,一步三回頭,沒等到蘇卿安的挽留。

她幾次偷瞄著少年,離開了。

“十公主走了。”若素低聲回稟。

蘇卿安應了聲。

若素總是猜不透她的脾性:“殿下可是同阿歡鬧矛盾了?小公主走的時候一肚子氣呢。”

“她就那樣。”蘇卿安合上了兵書,琉璃眸中沉澱著暗色,詭譎莫測,唇角在燭火下是含笑的,“小孩子麼,好好教就可以了。”

她低燒未退,人也帶著病氣,起身時,還能模糊看到窗外的輪廓:“她不聽話,你也不聽話……”

蘇卿安有時候覺得這個人真是固執到單純,一開始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她垂下眸,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勒痕,還記得他昨晚是怎麼將她的雙手高舉在頭頂交疊摁在一起,然後用腰帶捆綁住手腕,打上了死結。

綁了一晚上。

到最後指尖都會跟著顫抖,潮紅水珠沿著腕骨蜿蜒滴落。

她按了按,還很疼。

永臨三十二年的冬天,像是要將之前所有沒下盡的雪全都補回來。

蘇卿安一向畏冷怕熱,裹了天青色的大氅,像是雨後天邊的顏色。

在安眠前,往外走去。

少年在開門的第一時間,眼睛盯著她,直直的看。

蘇卿安好整以暇,動了動唇,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在先一步說。

“對不起。”

岑舟側臉被風雪凍的青白,眉眼寫滿倦怠倔強,眸也是紅的,聲音很啞,卻慎重。

蘇卿安為他這句話詫異了一秒鐘的時間,然後問:“你就是為了說這個?”

蘇卿安那天早上走得太快了,不然這句對不起,也許會早點說出來。

聽到這句反問,岑舟睫毛亂顫了兩下,僵硬又不太熟練的將手中的藥遞給她,從語氣聽依舊是冷淡的,即使他很努力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下來:“你發燒……好點了嗎?這是……”

蘇卿安垂眸掃過那被他遞過來的藥,沒等岑舟說完話,就輕描淡寫的打掉在地上。

對方在看著她。

蘇卿安無意追究那樣的眼神代表什麼,只是帶著一貫皇室的高高在上還有權貴感:“你覺得本宮需要你帶來的東西嗎?”

她是萬人之上的公主,一呼百應,怎麼會缺一份藥。

她的嗓音冷冽。

少年沉默片刻,俯身撿起地上的藥,指骨幾次攥緊又鬆開,面上是平靜的,唯有眼底是紅紅的。

看著實在難以掩飾。

“對不起。”

他再一次道歉。

帶著難以表述的複雜愧疚,所有沉默包容了她所有情緒。

蘇卿安冷眼看他:“沒話了?以後別來了。”

她往外走。

修長冰冷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岑舟在冰雪天裡,一字一頓的道:“我會負責。”

他說話時左臉頰的酒窩會跟著下陷,透著尚且青澀的少年感,又因為經歷了太多風霜孤涼,眉眼間總有寒劍般的孤獨冷硬,此刻那雙熠熠生輝卻看誰都漠然的眸,寫滿了堅定和決絕。

蘇卿安被他的愧疚心和責任感弄得很煩躁,甩開了岑舟的手,跟他對持,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你對誰都這樣嗎?”

“什麼?”他困惑問。

“一樣的——”蘇卿安嘲諷,“沒地方用的責任感。”

岑舟張了張嘴。

蘇卿安又問:“你愛我嗎?”

他頓住。

蘇卿安笑。

“你看。你根本不明白。”

“等你想好再來找我吧。”

她說完,徑直走了出去。

她知道,以岑舟的性格,他是想跟她談談,很遺憾的是,她現在並沒有心情再次回憶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所以蘇卿安拒絕了所有見到岑舟的機會,即使是碰面,也跟陌生人一樣忽略過去。

距離太子大婚的日子還有兩個月,北境亦是捷報連連,主將顧飛白立下了大功。

伴隨著顧飛白的即將回來,京城似乎暗中掀起了一場風雲湧動。

蘇卿安告假好一段時間才開始上朝,平靜跟蘇子恆打了聲招呼。

蘇子恆看到她,臉色微僵了下:“皇妹。”

“皇兄近日可好?”蘇卿安輕嘆口氣,“想必皇兄也聽聞,我前段日子從宮中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刺客,敢在京都行刺,真是膽大包天。”

蘇子恆乾笑:“確實……昭懿查到什麼了嗎?”

“查到了。”蘇卿安盯著他,“我準備,還給他一份大禮。”

蘇子恆掩蓋住臉色的不自在,暗中掐緊手心,“是誰?”

“這個啊——”蘇卿安拉長了聲音,“是個秘密。”她話鋒一轉,“本宮聽聞那日張小姐在皇宮出了意外,太子還是多關心關心你的準太子妃吧。”

蘇子恆臉上掛不住了。

他的太子妃衣衫不整倒在皇宮,這事足夠讓人丟臉,張淑涼又什麼都不肯說。

幸好蘇子恆即使將人抱走,才沒讓事情進一步惡化,更是跟……張淑涼發生了關係。

張淑涼醒來很崩潰。

看到的不是岑舟,而是蘇子恆。

好像噩夢。

蘇子恆倒是又憤怒又得意。

蘇卿安幾乎可以斷定岑舟中的藥是張淑涼下的,她若有所思的往外走,吩咐若素:“讓她吃點苦頭,別弄死了,她的命還有用。”

蘇卿安回府後,等來的不是岑舟,而是一封辭別信。

也許是離開的過於急,他信中的字跡鋒利也潦草。

事實上,也沒什麼可看的,因為他只寫兩句話。

——北境有事,年前歸。

也許是覺得第一句過於簡短又冷漠,他又補充了第二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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