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過了一日,南斗六星悄然閃耀在永夜的天空,六星止剩其四,天府,天梁,天同,天相,光芒萬丈,搖搖欲墜。東溟城中,眾人翹首仰望,腦海中一片空白。片刻後,地動山搖,深邃的裂谷橫貫西域,留下一個巨大的“十”字,天府星滑落天幕,化作一個大火球,隕落於崑崙之巔,一聲驚天巨響,山脈塌陷,江水絕流,流石峰,接天嶺,鬼門淵,坐忘峰,盡皆毀於一旦。

東溟城若不走,難逃此厄。

魏十七立於高空,遙遙相望,感受著巨大的衝擊,心中忽然一鬆,彷彿一塊無形的石頭落地。他的感應沒有錯,不由分說,一意孤行,挽救了這一城的生靈,多少腹誹怨戾,在嚴酷的事實面前,變成了敬畏。

煙塵沖天而起,滾滾向東,一路飄落到東溟城上空,下了一場黑雪。赤星城就此音訊斷絕,不復存在,一念之差,陰陽永隔,那些死難的陰魂無處藏身,徘徊於石縫斷木間,在悔恨中湮滅。

褚戈翹首以盼,等到第三日頭上,才見師尊伏在天祿背上,跌落在煉妖山,面色淡金,神魂委頓,顯然受傷不輕。褚戈忙將師尊送入靜室調養,問了天祿才知,星隕之地正在坐忘峰,天崩地裂,震波席捲而至,流石峰首當其衝,峰巒中折,三洞四谷盡毀,唯有二相殿倖免於難,孫汀孫嬤嬤力抗天災,生死不知,樸天衛乘天祿遠遁,逃出生天。

若流石峰護山大陣全開,或能在天災下覓得一線生機,但鎮妖塔一去,需三十三位長老合力才能勉強驅動陣圖,樸天衛身為崑崙掌門,不願冒險,只能賭一賭氣運,只可惜天不從人願,未能守住祖師傳下的大好基業。

樸天衛心如明鏡,門人雖在,但崑崙派已經亡了。

褚戈在傷感之餘,只得一聲嘆息,他思忖片刻,遣人將童廬、史平復二位長老請來,為師尊療傷護法,又命天祿去沉默之歌拜見魏十七,通稟流石峰遇難一事,請城主定奪。

如他所料,魏十七什麼都沒說,就將天祿遣回。

崑崙中絕的訊息很快傳了開來,眾人無不額手稱慶,扼腕嘆息。

經此一事,東溟城很快回復了秩序、繁華和平靜,魏十七擬定的章程白紙黑字張貼在城門口,小冊子碼在敞口的木盒裡,任人取看,遷徙並沒有帶來太多波折,從仙凡隔絕,到內城外城,再到同居一城,雙方的關係發生著微妙的變化,前者依舊高高在上,但收斂了不少,後者依舊奉若神明,卻多了幾分坦然,無論情願或不情願,看得慣或看不慣,修士和凡夫正以某種謹慎的態度慢慢接近,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大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仙凡共處一地,千頭萬緒,許多之前被掩蓋的矛盾逐漸冒了出來,一旦有修士牽涉在內,情況異常複雜,聞訊、勘察、調停、安撫、判罰變得不可或缺,受“議會”委託,“官府”的職能得以擴大,轄管的範圍涵蓋整個東溟城,由成厚、陳素真、許礪三人共同執掌,為他們奔走的有謝景嵐、曹近仁、段文煥、辛老么、嶽之瀾、歐陽泉等,盡幹些在旁人看來吃力不討好的事。

沉默之歌雖好,終非清淨之所,魏十七不耐煩待在城裡,自去大河邊找了個僻靜的河灣,琢磨“意符”和“劍域”,對東溟城不聞不問,放任自流。秦貞自從得了他的許諾,一改往日的做派,開始為城主一脈謀求利益,她是個聰明人,一旦上心,學得很快,再加上有小白和成厚在背後提點,很快與邱、古二人達成了某種默契,在“議會”中佔據了半壁江山,擁有了與褚戈相抗衡的話語權。由此帶來的結果是,合議的五人誰都不能獨斷專行,一錘定音,在很多問題上,平衡、退讓、交換、妥協才是常態,這與五人的本心不盡相符,是魏十七定下的規矩使然。

按照魏十七的提議,“議會”決定落籍的修士按月繳納一筆“飛錢”,以換取東溟城提供的種種便利和庇護,危急時刻,“議會”有權徵調修士出力獻策,不得無故推脫。好在他們也不是做白工,城主一脈、崑崙嫡系、崑崙旁支、南蠻三宗、散修盟會將各遣兩名資深長老,十人聯席評定功勳,予以足夠的回報,神兵,法寶,丹藥,符籙,功法,飛錢,諸如此類,以此平息修士的怨言。沒有落籍的修士有所限制,不得開設肆廛,不得釋出接受委託,購買魂器需額外支付三成的“關稅”,逢東溟城閉城遷徙,需提前離開,不得逗留。

最後一條,是針對天災降臨之日。

“落籍”一事造成的後續餘響很快在修士中平息,從“議會”發出的種種指令,順利地推行下去,那些沒有“落籍”的修士怨聲載道,悔之莫及,他們被東溟城視作“外人”,種種限制讓他們感到不適,而下一次開放“落籍”又遙遙無期,他們為自己的猶豫不決付出了代價。

隨著時日推移,“議會”在東溟城的地位日漸穩固,五人合議制也得到了普遍的認可,東溟城開始脫離原有的軌道,朝著一個誰都意想不到的方向前行,並且在末世的陰影下,煥發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這一切,都來自於隱居在河灣,終日無所事事的,憑空畫符的那個男子。

半載光陰,奄忽而過,這一日,小白離開煉妖山火鴉殿,出城來到河灣拜見魏十七。恭恭敬敬見禮畢,她說起打造屠龍刀受挫,那先天鼎不是凡物,鼎身雖破,卻不得熔燬,用盡一切手段,始終無法鑄就刀胎,沒奈何,只得向他求助。

連馮煌都奈何不了先天鼎,魏十七好奇心起,當下與小白迴轉東溟城,進火鴉殿一觀。

東溟城是鬼城,忌陽火,馮煌豢養的火鴉派不上用場,再加上太過聒噪,被放養在城外的亂石堆,由役魂宗的一名道人看顧。火鴉殿用的是冥火,火室建在數十丈深的地下,冥火冶煉魂器頗有奇效,熔鍊先天鼎這樣的至寶卻力不從心。

魏十七沿著石階盤旋而下,來到地下最大的一間火室中,卻見一隻青銅大鼎架於爍石之上,火眼噴吐出蒼白色的冥火,噝噝獵獵,奮力拍打著鼎身,馮煌雙眉緊皺,全神貫注操縱聚火法陣,先天鼎巋然不動,山川河流鳥獸之形栩栩如生。

冥火熊熊,卻不見其熱,陰寒的氣息充斥地下,四壁凝結了一層嚴霜。魏十七注視良久,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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