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幸福的苦

莫南澤把俞東辰領進書房。

剛關上門，俞東辰就迫不及待地開聲：“阿澤，事情原委我已經瞭解過了，我妹妹絕對不是奸細，你不能因為她一個越級行為，就讓安全域性調查她啊，都一週過去了，她還被關在安全域性裡，你趕緊想辦法讓她回家。”

莫南澤坐到休閒沙發上，指了指對面，“坐下來聊吧。”

俞東辰氣沖沖走過去，重重地坐到對面沙發上，本能地傾身過去，一臉著急：“我妹妹絕對不是奸細。”

莫南澤：“回到一年前，我也不會相信程浩會叛變。”

“怎麼能拿程浩和我妹妹相提並論呢？”

莫南澤疑惑，“為什麼不能？連程浩都不敢私自檢視我的手機內容，更不敢掛我來電，關我手機，俞嵐她敢，並且她也這樣做了。”

俞東辰深深嘆息，無奈道：“對，她這個做法，於公於私都是極大的錯誤，非常愚蠢且不道德的。可是，阿澤，你有沒有想過，她只是因為喜歡你，出於妒忌，出於佔有慾，她……”

莫南澤立刻打斷：“這只是可能，並不是百分百確定，不是嗎？”

俞東辰頓時啞口無言。

莫南澤：“她無罪，安全域性自然會放了她，你在擔心什麼？”

俞東辰冷哼，惱怒道：“我在擔心什麼？她現在被關起來，被限制了自由，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心裡難不難受？她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和苦難，這次安全域性政審，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她以後的工作。”

莫南澤臉色暗沉，一字一句：“那就藉此機會，讓她好好感受一下，什麼叫委屈，什麼叫苦難。”

俞東辰震驚，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好片刻冒出一句：“十幾年的友誼是假的？你說的這些是人話嗎？”

提起這份友誼，莫南澤就火冒三丈。

若不是他當初重情重義，唸了這份友誼，同意了正統大人的安排，俞嵐又怎麼會成為他的助理？

若不是這份情誼，在小丸第一次提出把俞嵐調走時，他就應該態度強硬地弄走她。

不至於落到如今這局面。

莫南澤怒不可遏地指著門口處，怒火中燒，“因為她，我現在連家都快沒了。因為她，我老婆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苦難，你家裡又知道嗎？”

俞東辰一臉不解：“跟你妻子有什麼關係？”

莫南澤嗤之以鼻，“我老婆本性柔弱善良，她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俞嵐揹著我，對她做了什麼。若不是小紫告訴我，我都還不知道她揹著我，一直在背後刺激我老婆，說她懶，說她沒用，說她配不上我，做些讓人誤會的小動作刺激我老婆。”

“你要知道，她懷著身孕的，她這樣做還是人嗎？”

俞東辰臉色黯然，無言以對。

莫南澤氣得拳頭緊握，臉色鐵青：“我老婆這次遇到危險，給我打電話，她竟然掛了，還給關機。她差點害死我的妻兒和小紫。她不該死嗎？”

俞東辰慚愧地低下頭，氣得胸膛起伏。

莫南澤一想起這事，就氣得眼眶通紅，咬著牙一字一句：“如果我當時接了這個電話，就會立刻派隔壁宿舍樓的下屬去營救她。還很有可能捉住暗殺我老婆的兇手。”

“因為俞嵐，她只能在惶恐和失望中等待警察和救護車的到來，我從來都不敢想，如果救護車再遲幾分鐘，會怎樣。我一想到小丸當時的絕望和害怕，我就恨不得殺自己幾百遍。”

“因為這件事，我已經失去了我老婆的信任，只差沒給我遞離婚協議而已。”莫南澤苦澀地訴說，無比痛苦，“還好有了兒子，否則我老婆早就不要我了。”

俞東辰氣焰沉下來，沒有了底氣，低聲下氣道：“阿澤，對不起，我代妹妹跟你和嫂夫人道歉，她真的做錯了，錯得離譜，我以後一定會嚴加管教自己的妹妹，只是這次……”

莫南澤打斷：“她是成年人，做了錯事，就必須承擔相應的責任和後果。”

俞東辰一頓，“可是……”

莫南澤知道他心疼自己的妹妹，平復下情緒，緩緩道：“正統大人的女兒是她閨蜜，你大可不必擔心她的居住環境和飲食，沒有人敢欺負她。”

俞東辰苦惱捂臉，深深嘆息，一臉惆悵，苦惱又煩躁，情緒很是低落。

兩人沉默了片刻，各自情緒都得到緩解。

莫南澤站了起來。

俞東辰一怔，抬頭看他。

莫南澤溫聲問：“我兒子回來了，你要不要見見他？”

俞東辰嘴角上揚，“好啊！”

“走吧。”莫南澤帶著他出去。

兩人上了樓，進入嬰兒房。

月嫂正抱著孩子餵奶粉。

俞東辰和莫南澤相隔孩子半米距離停下來，靜靜看著孩子喝奶，竟然看得入神，嘴角不自覺露出笑意。

孩子用力吸奶發出的哼唧聲，非常軟糯好聽。

莫南澤心都軟了。

俞東辰滿眼好奇，“他幾個月了？”

“五十多天了。”

“快兩個月，他為什麼還這麼小？”

莫南澤：“早產兒。”

俞東辰的笑容瞬間僵硬，想到妹妹犯下的錯事，差點害死這條弱小的生命了。

俞東辰略顯難過，擠著僵硬的微笑，“我去跟嫂夫人打聲招呼就回去了。”

莫南澤又領著他下樓。

在花園外面的涼亭裡，他們見到了輕霧。

輕霧陪著公公婆婆在聊天，商量著孩子的名字。

莫凡和何冬雪都在翻字典，極其認真投入。

兩人走來，俞東辰開朗語氣喊：“叔叔，阿姨，小丸，在忙呢？”

莫凡和何冬雪抬眸一眼，客氣道：“東辰來啦？坐坐坐，剛好我們在給孫子起名字，你有什麼好的名字嗎？”

俞東辰尷尬一笑，坐了下去，“這個我可幫不上忙。”

莫南澤走到輕霧身邊坐下，眼神一直望著她的臉色，觀察她的心情和態度。

他試探性地聊天：“小丸，沒找到喜歡的名字？”

輕霧神色自若，搖搖頭，繼續看字典。

莫南澤再次壓低聲音，傾向她：“俞嵐的事，會秉公處理的。”

輕霧抿唇，又點了點頭。

俞東辰瞄一眼莫南澤那小心翼翼的態度，心裡很是感慨。

這男人啊！太愛自己的老婆也不是一件好事。

在外面威嚴強大的男人，在老婆面前，卻如此卑微謹慎。

這時，莫凡指著字典裡的字，激動道：“這個名字不錯，白居易。”

何冬雪唸叨：“白居易？不錯不錯。”

輕霧眉頭緊鎖。

俞東辰也跟著附和：“好名字，很有深度。”

莫南澤望著輕霧，細聲細語問：“小丸，你喜歡嗎？”

輕霧不忍心破壞公公婆婆的激情，但又不想要這麼名字，便貼上莫南澤的手臂，在他耳邊低喃，“白居易是國外一位很了不起的詩人。”

莫南澤心情明媚地低頭看著手臂處，輕霧正親密地貼上他的身體，看來她沒有因為俞東辰的到來而生氣。

莫南澤潤潤嗓子，說：“爸，換一個。”

何冬雪和俞東辰愕然地望著莫南澤，一臉不解。

俞東辰：“這名字，取得挺好。”

何冬雪：“對啊對啊，挺好的名字，你是不想孩子跟你老婆姓？”

莫南澤一臉無奈，解釋道：“不是姓的原因，是名字不太好，跟一位國外的名人重名了。”

輕霧笑容可掬：“兒子姓莫吧，跟爸爸姓，更有氣勢。”

兩老人一聽，兒媳如此開明，頓時笑逐顏開，“好好，我們看看姓莫的名字。”

這時，俞東辰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莫扎特。”

輕霧和莫南澤臉色一沉，無語地望著俞東辰。

俞東辰笑。

莫凡激動：“好聽，有氣勢。”

何冬雪開心：“這名字好，而且有點耳熟。”

莫南澤斷然拒絕：“不行。”

俞東辰摸著下巴，一臉嚴肅地沉思著：“莫……莫爾斯……”

莫凡一拍桌面，“這個號，文雅，別緻，時髦。”

輕霧額頭冒著冷汗，無奈輕嘆。

的確好，發明了摩爾斯電碼，可是了不起的科學家。

莫南澤實在看不下去了，扯了扯俞東辰的手臂，“你也挺忙的，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

俞東辰一臉天真，搖頭，“我不忙啊。”

莫南澤眉頭緊蹙，瞪著他：你是故意來搗亂的？

俞東辰笑，眨眨眼，繼續看向莫凡夫妻：“叔叔阿姨，莫邪，寓意更好。”

輕霧輕輕扶額，手肘撐在桌面上，一臉無奈。

對於國外知識淺薄的莫家父母來說，這些名字，他們根本沒聽過，第一次聽，都覺得很不錯。越說越興奮，越聊越開心。

俞東辰又冒出一句：“莫泊桑。”

輕霧一聽，忍不住被逗笑了。

莫南澤也不慣他了，反問道：“你是故意的吧？”

莫凡愕然：“怎麼了？我覺得東辰提到的幾個名字，都挺好的。”

輕霧從容不迫地說：“爸，媽，我讀過白居易的詩詞，看過莫爾斯和莫泊桑的書籍，也彈奏過莫扎特的曲，這些的確是好名字，但他們都是世界聞名的著名人物。”

何冬雪和莫凡尷尬一笑。

俞東辰忍俊不禁地捂嘴。

莫南澤實在看不下去了，拉起俞東辰的手臂，“你很忙，我親自送你。”

俞東辰被扯著站起來，“我真不忙……”

莫南澤推著他離開：“你忙。”

俞東辰無奈，邊走邊回頭：“叔叔阿姨，小丸，那我先回去了。”

三人向他揮揮手，給予禮貌的微笑，目送他離開。

莫南澤把俞東辰算到他的車子面前，把他推入駕駛位，幫他關上門。

俞東辰按下車窗，探頭出來，“你們什麼時候舉辦婚禮？”

莫南澤把他的頭推回去，“我辦婚禮的時候，一定通知你，讓你做伴郎。”

“好，我等著。”俞東辰笑意盈盈，帶著一絲愧疚，“阿澤，這次真的很抱歉。以後，我一定會盡到哥哥的責任，看緊我妹的。”

莫南澤沒說話，跟他甩甩手，便轉身往回走。

看著亭子的方向，莫南澤邁步走在花園小道上，涼風輕撫，溫暖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

前方，是他最愛的父母和妻子，其樂融融的畫面，是他這輩子都要守護的美好。

亭子裡。

輕霧感覺一道炙熱的目光投向這裡。

她抬眸。

與莫南澤的視線對視上。

他迎著陽光走來，眼眸炙熱，笑容溫柔。那麼的意氣風發，耀眼奪目。

輕霧忍不住衝他微笑，給予他溫柔的回應。

眸光流轉間，盡是溫情脈脈。

半天的商量，也沒有取到到合適的名字。

莫南澤說不急，讓父母慢慢想。

可他的父母很上心，也很上頭，估計讀書的時候，高考都沒這麼認真對待過。

夜裡。

輕霧不管月嫂的阻撓，一定要跟兒子睡。

她睡中間，一邊是老公，另一邊是兒子。

才發現，聽月嫂的話，才是對的。

她兒子凌晨12點醒來哭，她立刻醒來衝奶粉。

莫南澤聽到動靜，也醒來了。

兩夫妻就手忙腳亂地衝奶餵奶換紙尿褲。

2點鐘又醒來一次，同樣的衝奶餵奶拍奶嗝，哄睡後，兩人也沒什麼隨意了。

輕霧身體還在恢復期，到了4點鐘，她隱約聽到兒子又哭了，不過這次哭聲很短，當她掀開沉重的眼簾時，莫南澤一手抱著孩子哄著不讓他哭，一手在沖泡奶粉。

一個搞火箭弄大炮的男人，此刻竟在凌晨的夜裡，小心翼翼喂兒子喝奶。

那畫面既溫馨又突兀。

輕霧實在太累，也沒醒來。

到了早上六點多，兒子的哭喊聲又來了。

輕霧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只見莫南澤抱著兒子，走出房間。

只是一夜而已，她就已經感受到月嫂的高薪資是值得的。

還好有莫南澤在，她後半夜也能睡個好覺。

可是，莫南澤就一夜沒睡。

他本來就公務繁忙，休息時間短，還這麼盡心盡責照顧兒子。

此時，輕霧心裡有些內疚，覺得晚上還是讓兒子跟月嫂睡比較好，畢竟月嫂除了帶孩子，其它什麼事都不用幹，有很多時間休息。

不像他們夫妻這麼忙碌。

頃刻，房門響了。

輕霧睜開眼，見到莫南澤回來。

他輕輕躺下床，摸了摸她的額頭，呢喃細語：“兒子給到月嫂手裡了，睡吧。”

莫南澤剛平躺下來，輕霧鑽入他懷抱，頭枕在他手臂上，半邊身子壓在他身上。

莫南澤頓時一僵，受寵若驚地望著她此時的親密姿勢，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的心跳在加速，猛然跳動，呼吸有些粗，本來還很累的身體，瞬間精神百倍。

“辛苦你了，阿澤。”輕霧在他懷裡低喃。

這溫柔軟綿的問候，直擊莫南澤的心窩裡，眼眶瞬間熱了。

莫南澤緩緩收著手臂，緊緊抱著她，閉上眼往她額頭輕輕吻上。

她已經好久沒這樣喊過他的名字了。

這種久違的感覺，讓他心如鹿撞。

他嗓音低沉輕盈：“我是心甘情願要照顧你和兒子的，照顧一輩子都不會覺得辛苦。”

輕霧溫溫一笑，在他懷裡，閉著眼慢慢陷入沉睡。

莫南澤卻已沒了睡意，聞著她髮絲上的淡淡清香，心在雲端裡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