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無漏
“弟子陸玄，參見師尊！”擺好的供桌前，陸玄再次見到張玉清，感覺似乎比上一次蒼老了一些，雖然並不明顯，但以陸玄今時今日的眼力，卻是能夠感受到的。
“徒兒不必多禮。”張玉清揮手，示意陸玄起身：“為師突然感受到這邊氣運暴增，來問問你發生了何事？”
“回師尊，是之前弟子一直在做的事，師尊也是知道的，把從那些豪族富戶手中奪來的田產分給百姓耕種。”陸玄將自己的政策大概說了一遍道：“這民心其實說白了無需太高尚，古人云：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尋常百姓連飯都吃不飽，跟他們說天下大義，弟子覺得沒有任何意義，能給百姓帶來實惠，比任何言語都有用！”
“就這般簡單？”張玉清詫異道。
“真理往往並不複雜，但要做到卻並不簡單。”陸玄笑道，他看出來了，自己這位師尊雖然修為驚人，但政治上……算了，作為徒弟，還是給師傅留點兒面子吧。
“今日正好無事，徒兒與為師說說這其中道理，你我雖有師徒之名，但為師卻未能給你太多幫助。”張玉清嘆了口氣道。
“能得師尊庇佑，弟子已經知足了。”陸玄搖了搖頭：“要給百姓實惠，首先我們手裡得有實惠可給，這天下之爭，說到底，就是拉攏一部分人，去打擊另一部分人，我歸一教以為蒼生謀福為號，所以我們天生就站在百姓這邊，但想要將弟子這一套推廣開來卻不易。”
張玉清沒有打斷，靜靜地聽著。
“首先，需保證我們手裡有能惠及百姓的東西，田地也好、糧食也罷，總之，手裡得有這些！”
“其次，要保證這些東西確實落在百姓手中，就如朝廷官員會層層剋扣一般，命令從師尊這裡下達到百姓手中，至少要經過三層人手，第一層就是各州總督帥，第二層是各地都統，最後才落到百姓手中，這其中很難保證所有人都沒有私心。”
“像弟子這樣地盤小些還好，弟子可以親自處理，但地盤一大，這事情在進行的過程中就會變味，一旦變了味，不但不會利民，甚至可能招來民怨！”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讓百姓有安全感，不能今天拿到地，明天就被人搶了，這比沒給都讓人難受！”
“這第三點伱是如何做到的？”張玉清好奇道，這點陸玄說的最簡單，但實際是最難的，他們是起義軍，也就是反賊啊，很多地盤都不穩定，大多數歸一教將領還在用郭昌之前那一套，裹挾百姓攻城。
上次陸玄提出的建議，張玉清實際上已經安排人在做了，但除了東州和陸玄這裡，真正執行的人不多，這也讓張玉清有些失望。
他是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人心險惡，這些弟子們在獲得權力後，開始違背一些自己的命令了，雖然不是直接違背，但這也很讓他難受。
自己掀起的這場起義，到現在，除了東州之外，大多數實際上都已經失去掌控力了。
“弟子剿滅了官軍，短時間內，官軍應該無暇顧忌上陽郡這邊了！”陸玄將自己擊敗孫方的事情說了一遍。
“上陽郡的官軍力量應該是最強的，直接抽調了一支邊軍過去，不想你竟能做到這一步。”張玉清感慨道。
自己投注了大量心血培養的弟子，一個個漸漸失聯，對歸一教的氣運不但沒有幫助，反而拖了後腿。
反倒是這個新收的小徒弟，做出的事兒卻給張玉清回了一口血。
莫看只是一縣之地的氣運，但就歸一教目前一盤散沙，各處陽奉陰違的狀態，三陽縣突然暴漲的氣運那真是如同夜裡明燈一般，作為歸一教之主，張玉清才會感受如此清晰。
此刻張玉清看陸玄是越看越滿意了。
“徒兒，你有什麼想要的？”張玉清看著陸玄笑問道。
若是之前，陸玄肯定選功法，這是他之前一直缺的。
但現在，有了化血天經之後，陸玄對這個反而不那麼迫切了，雖然化血天經目前似乎只有煉精的法門，但按照丹辰子所說，這個在整個星際宇宙中，都屬於十分牛逼的存在，目前自己只是沒有參透而已。
“弟子想冊封兩位督帥，還有幾位正式都統，其中一個是楊傲，師尊見過的，化境巔峰，此番能勝，此人功不可沒。”陸玄頓了頓道：“另一個叫楊衝，以前是郭昌師兄手下都統，師尊冊封過的，此番……”
“你將他們帶來，為師冊封便是。”張玉清打斷陸玄的介紹。
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陸玄詫異的看向張玉清，這麼幹脆的同意，讓習慣了各種算計的陸玄有些不太適應。
“諸多弟子中，你是入門最晚的，卻也是成就最高的一個，為師卻未能幫到你分毫，雖然你有不少師兄如今已算是背離為師了……但為師還是想再信一次，以後你這裡由你全權負責，需要冊封只需通知為師即可。”張玉清看陸玄這般反應，笑道：“也許……為師真的不適合坐在這個位置吧。”
陸玄默然。
就事論事，張玉清確實算不上個合格的領導者，太過感情用事。
但應該算個好家長，他有著屬於自己的人格魅力，這也是能夠掀起這場規模遍及整個大乾起義的原因。
“謝師尊。”陸玄深深一拜。
“你入門後，為師還未傳過你功法，我看你如今神完氣足，似乎已入化境？”
“嗯，僥倖。”陸玄點點頭。
“武者之路，步步艱難，哪有僥倖一說，為師對武者之道研究不算太深，如今那歸元秘錄也只推衍到化境，對你來說，應該已經沒用了，那為師今日便為你講講這武道六品的無漏境吧。”張玉清遺憾道。
“是。”陸玄連忙正襟危坐。
“這無論習武還是修道，其實都是對精氣神三者的錘鍊，從武道九品到七品，是屬於練氣境，後天調理內息，淬鍊體魄，體魄充盈後，開始運氣，化境便是對自身精氣的完美掌控，而七品到六品是一道門檻。”
“用道家的話來說，九品到七品是煉精化氣的階段，當自身氣機圓融後，就該煉氣化神了，道家六品叫金丹，正所謂一顆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武者、道家乃至佛家，在進入六品後，將是一次新生，若不沾染氣運，道家金丹壽可延長至五百，武者、佛家也差不多，我對武者所知有限，但為師見過的無漏境武者卻不少。”
“無漏無漏，便是無缺無漏之意，到了這個層次的武者，神融天地，氣血也會經歷一次蛻變，肉身刀劍難傷，一舉一動，契合天地，一招一式都有開山之勢，便是金丹修士，使用尋常法器都難傷其分毫。”
“道家要入六品，除了修為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對天地的感悟，每一次感悟，都是對神的一次錘鍊，武者應該也類似，當你能做到氣機圓融，神融天地之時，當可成就無漏境。”
氣機圓融，神融天地？
陸玄靜靜思索著張玉清的話，回想著當初與姜瑤、楊傲交手的感覺，對方似乎破綻很少，哪怕自己鎖血跟姜瑤交手，最多也只是支撐個幾回合便不行了。
這還是化境巔峰，沒有真正到了無缺無漏的地步，真正的無漏境該有多強？
陸玄暫時無法想象。
“為師這裡有枚玉佩，改日讓人給你送過去，這枚玉佩若配合官印與封神冊來用，當可讓你更容易體悟天地。”張玉清看著陸玄笑道。
“弟子不敢奢求。”陸玄躬身道。
“每個弟子，為師都會贈一枚玉佩，只是功效不同，尤其是你們這些習武弟子，為師無法給你們在修行上提供太大幫助，只能用此法來彌補了。”張玉清搖頭笑道：“三五日應該便到了，收著便是。”
“多謝師尊！”陸玄肅容一禮道。
“快些成長起來吧，歸一教需要爾等。”張玉清嘆了口氣，身影漸漸消散在陸玄面前。
陸玄默默地收回官印，回味著張玉清說的最後一句。
歸一教需要，卻不是師尊自己需要麼？
不知是否是錯覺，跟張玉清的談話中，張玉清總給他一種交代後事的感覺。
“他要死了！”星空彼岸，全程透過影像聽張玉清說話的丹辰子嘆了口氣道：“未經煉化的氣運，對修士而言，猶如毒藥。”
“前輩，師尊他還能活多久？”陸玄疑惑道。
“不是真正當面，這個不好說，但以他面相來看，長則一年半載，短則三五月。”丹辰子搖頭道：“此人修為見識，不可能不知這未經煉化的氣運之害，為何還要去碰？”
陸玄搖了搖頭，他也不太懂。
“不過他說的那些倒是沒錯，只是不夠全面，我倒是想起來了，有一部煉神訣，是體修的功法，是為了加快體修進入六品而創，你且稍等，我去買來！”
說完，人已經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