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你誰呀
深夜，山莊的人都睡了。
主院的燈還亮著，霍延正坐在外間的軟榻上，屋子裡燒著地龍，溫暖如春。
他正在看書信，書信看完燒掉之後，他提筆回了一封信交給雲嘯，吩咐他連夜送出去之後，便回了內室。
內室的大床上，水青色床幔輕輕垂下，他走過去，伸手將其撩開，看著裡面的姑娘，她像是睡著了，臉色雖依舊蒼白，但呼吸均勻。
卻絲毫沒有甦醒的跡象。
霍延正想起老頭的話......說情話？
何為情話？
沒遇到蘇令晚之前，他對男女之情沒什麼興趣，與其將時間浪費在和女人相處上，不如多看幾個案子；遇到蘇令晚之後，他每次見她，最直白的想法便是將其佔為己有。
他從一開始就抱著這個目的，對她的想法沒有一天純粹過。
他喜歡一個姑娘，便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他不可能讓別人捷足先登。
哪怕當初有韓序在，蘇令晚對對方也有感情，但他根本沒把韓序放在眼裡。
霍延正從一開始就知道，蘇令晚和韓序不可能！
韓序不是他的威脅，後來又出現一個鄭南蕭，但那個時候，他已經挑明對她的心思，她逃不開也躲不掉。
她曾經埋怨過，說他手段卑鄙，強取豪奪，毫不顧忌她的感受。
但那又如何？
只要她在他身邊，管他什麼手段，好使就行！
他從未對她說過情話，他也不懂什麼是情話？
所以當老頭提出這個要求時，霍延正挺為難的。
情話要怎麼說？
他沐浴後，坐在床邊，看著昏迷中的姑娘，老頭交待一定要說，這樣她醒過來的時間會早一點。
霍延正沉默了半響，張了張嘴：“我......”
他心悅於她，這算不算情話？
自然是算的！
他輕咳一聲，一臉嚴肅，表情冷峻得像是在說證詞。
“我心悅你！”
一字一句，說得極清晰，但一說完，耳朵開始發燙。
霍延正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有些不敢去看蘇令晚，哪怕她此刻昏迷，或許什麼都聽不見。
說完‘我心悅你’之後，霍延正就卡殼了。
他在腦子裡蒐羅他認為的情話，卻發現除了‘我心悅於你’之外，他一句也想不起來。
到了最後，他自己開始生悶氣，起身走到外間叫來雲鳩：“哪裡有話本子？”
雲鳩以為自己聽岔了：“主子您......”
“話本子！有嗎？”
“屬下沒有.......”
“誰有？”
“屬下不知！”
他們一群爺們，誰看那玩意？
天天血腥風雨，打打殺殺，話本子那玩意不是女人看的東西麼？
這話他只敢在心裡說說，打死他也沒膽子往外說。
見自家主子一臉糾結，雲鳩眼珠一轉：“主子您可是遇到什麼難處？”
霍延正倒也沒隱瞞，主要是這事太棘手，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老頭讓我對著晚晚說點好聽的話，我一時想不出更好的來！”
雲鳩作為既聰明又貼心的屬下，一聽這話，立馬懂了。
“主子莫急，屬下這就去鎮上給您買去，要幾本？”
“你看著買。”
“是！”
於是半夜三更，雲鳩頂著風雪跑到鎮上，半夜敲開一家書店的門，驚得店老闆以為半夜遭了鬼。
當對方提出需要幾本男女情情愛愛的話本子時，老闆更震驚了。
這小夥有前途，半夜來買話本子，這是要追求哪家的姑娘？
於是，他一口氣給他推薦了五六本什麼‘冷情王爺愛上我’‘霸道將軍的小嬌妻’‘權臣偏愛小作精’......
雲鳩看得眼花繚亂，掏出銀子全部買了下來，老闆見他出手大方，又額外贈送一本‘情話大全’。
雲鳩看著那本‘情話大全’， 隨意一翻，整個人都紅透了。
他在腦子裡想象了一下自家主子說這些話時的樣子......渾身一個激靈，比見了鬼還恐怖。
不可能！
他家主子絕對不可能說得出口！
他懷揣著話本子回到山莊，將話本子連同那本贈送的‘情話大全’交給了霍延正，霍延正看著那些花花綠綠詭異畫風的封面以及上面低俗的書名，劍眉打成了結。
他拿起一本隨意翻了一下，下一瞬就被他丟到一旁，臉色都黑了幾分。
如果他沒記錯，這本書，他曾經在蘇令晚枕頭下見到過，當時只是隨意一掃沒在意，此刻多看一眼，只覺得滿紙荒唐，還有那些汙言穢語。
他不願再多看那些話本子一眼，視線落在壓在最底下的那本‘情話大全’上，打結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這是他想要的！
於是伸手拿過，開啟一看......一貫冷肅端方的霍大人，一抹紅悄然從耳根紅到脖子，他閉了閉眼，再正眼，便將雲鳩買來的所有書打包丟在一旁，他進了內室。
霍延正決定放棄，明天再找老頭商量其他辦法。
誰知第二日，不等他開口，老頭臉色一沉，膽大包天地訓斥了他一頓：“我說你這人怎麼能這樣？你心愛的姑娘就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快要死了，你卻還顧及著自己的臉面，連句情話也不肯說？”
霍延正垂眸不語。
讓他說那些話，還不如殺了他！
見他不吭聲，老頭緩了語氣，突然對他產生懷疑：“你是不是不會說？”
霍延正沒說話。
“你這個悶葫蘆一看就是個不會說話的人，不會沒關係，我教你！”
老頭對著蘇令晚張口就來，“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天不老，情難絕......”
他還想說下去，霍延正直接拎了他的衣領，將他提溜‘送’出門外。
老頭氣急敗壞：“我好心好意教你，你怎麼不領情？”
“不需要！”
他一把關上門，轉身走進內室，看著床上的蘇令晚，坐了下來。
情話實在是說不口，他索性就俯身過去，將唇落在她的唇上。
唇瓣柔軟，他親了又親。
最後用指腹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頰，低聲呢喃道：“你要怎麼樣才能醒來？”
“非要聽情話嗎？”
“我實在不會.....”
霍延正糾結半天，最後一把抓過那本‘情話大全’，隨手翻到其中一頁，閉了閉眼。
再睜眼時，整個人平靜許多。
“你......”一開頭他就梗住了，深吸一口氣，咬著牙往下念，“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的甜蜜餞兒......”
“我有個秘密，需要嘴對嘴......”霍延正實在唸不下去，一把甩掉手裡的書，起身走到窗戶前，將窗戶開啟，吹起了涼風。
涼風剛送進來，一道虛弱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你......你誰呀？”
不等霍延正轉過身來。
對方突然尖叫一嗓子：“救命，有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