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整個秦陽王府內外充滿了喜氣。

這是蘇令晚回到王府的第一個新年,趙京和喬南湘格外重視,除了遠在秦陽之地的秦陽王世子趙寅和世子妃夏氏未來之外,一家人都在京城聚齊了。

靜昭長公主和霍延霖也來了。

國公府就他們倆,大過年的一點也不熱鬧,於是索性搬進秦陽王府,打算住到過完元宵。

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坐在一起,吃著菜,喝著酒,聊著天,說說笑笑,不知覺已到深夜。

蘇令晚今晚也多喝了兩杯果酒,果酒清甜,她沒忍住貪了杯,醉得抱著靜昭長公主,軟軟地叫著:“乾孃……”

趙靜昭任由她抱著,手裡端著酒杯,非要灌喬南湘的酒。

喬南湘平日不善飲酒,但今晚也被她灌了兩杯下去,此刻,頭已經開始隱隱作痛。

見她端著酒杯又要喝,嚇得一把抓過趙京:“你陪她。”

趙京哼笑一聲:“我陪她?我要是把她給灌醉了,霍戰年不得弄死我?”

“他敢,你好歹是他舅哥……”說這句話時,喬南湘明顯底氣不足。

她突然想起年輕的時候,有一次趙京無意間惹哭了趙靜昭,霍戰年聽說後,直接拉著趙京去了校武場,整整一下午,回來時,趙京的胳膊都腫了。

想起往事,喬南湘忍不住嘆了口氣:“他一個人在外面也不知道現在如何?”

趙靜昭突然不喝酒了。

她放下手裡的酒杯,一把將偎著她打盹的蘇令晚抱在懷裡,哭得悽悽慘慘慼戚:“咱娘倆太命苦了,大過年的,人家都有夫有妻的,就咱倆形單影隻孤孤零零沒人疼沒人愛……”

喬南湘一把將蘇令晚從她懷裡扯了出去,抱進自己懷裡。

“你命苦去吧,我家么么才不命苦呢,她有人疼有人愛。”喬南湘繼續往趙靜昭身上扎刀子,“沈家那孩子你也見過吧?長得俊朗,品行又端正,待么么也是沒話說……”

趙靜昭不滿地打斷她的話:“沈家那孩子再好,有我家正哥兒好嗎?”

喬南湘:“……你家正哥兒挺好的!”

她也不知道她為何這麼大的反應!

她不過就誇了沈青川一句而已。

趙靜昭突然將手裡的酒杯一丟,站起身:“不喝了,睡覺去!”

見她要走,喬南湘也顧不上被她抱在懷裡睡得迷迷瞪瞪的蘇令晚,一把將她塞到青柚手上,伸手去拉趙靜昭。

“你氣什麼?我錯了還不行?你家正哥兒好,你家正哥兒全京城第一好,這總行了吧?”

趙靜昭這才回頭看她。

然後提了一個很過分的要求:“我今晚和你睡!”

話音剛落,就遭到趙京嚴詞拒絕:“你想都不要想!”

他又接著道:“你以為現在還是你們小時候嗎?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還睡在一起?”

趙靜昭不服氣:“四十多歲的人就不能睡一起了?”

趙京:“.…..那我睡哪兒?”

趙靜昭:“你愛睡哪兒睡哪兒,我管得著嗎?”

趙京:“.……”

霍戰年,快來把你家無賴拖走!

……

青柚揹著蘇令晚回到相思園,伺候她洗漱,又喝了一碗醒酒湯。

不知是不是醒酒湯還是洗了澡的緣故,原本醉得迷迷糊糊的蘇令晚,突然清醒了幾分。

見她醒了過來,趴在床上瞪著大眼睛毫無睏意。

青鸞將藏了一天的信拿了出來:“霍大人從蒼北寄來的。”

蘇令晚看著她手裡的信,大概是還有些醉,好半響才反應過來‘霍大人’是誰?

她爬起來,盤腿坐在床上,伸手接過那信。

“何時寄來的?”

“一早收到的,今日一天姑娘都在王妃那邊,奴婢一直找不到機會給姑娘。”

蘇令晚沒再說話,她拆開信封,裡面只有薄薄的一頁紙。

信沒什麼內容,問了她現在恢復得如何?可有想起過去的事來?

信的末尾則寫了這麼一句話:大捷在即,盼歸京!

蘇令晚將那信顛來倒去地看了三四遍,卻找不出一個字讓她感受到他對她的喜歡。

青柚不是說過,若是一個人喜歡另外一個人,定會讓對方感受到他對她的喜歡。

可霍延正對她的喜歡在哪兒呢?

這信,寥寥幾句,在她看來,全是廢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捏著那張薄薄的紙下了床,坐到書桌前,她攤開信紙,對青鸞道:“幫我磨墨,我要給他回信!”

青鸞聞言,笑了笑:“姑娘在氣什麼呢?可是大人又說了不好聽的話?”

“你和青柚不是說他喜歡我麼?可我怎麼感覺不到他的喜歡?你們不會騙我吧?”

“怎麼會呢?大人只是不善言辭。”

“他?不善言辭?你忘了誰上次懟得我啞口無言。”

青鸞忍不住笑了。

那是姑娘剛回到王府不久,主子爺來看姑娘,姑娘不過是喚了他一聲表兄,主子爺當場變臉:“表什麼表?比起表兄,我更喜歡當你義兄!”

姑娘當時氣不過:“你發什麼脾氣?不喜歡當表哥,那日後我便叫你霍延正就是!”

“失了憶,這膽子也肥了,本大人的名諱是你叫的?”

蘇令晚氣極了:“表兄不行,霍延正不行,那我叫你什麼?”

霍延正突然靠近她,壓低了嗓音,在她耳邊低語:“我不介意你提前喚我一聲夫君。”

“.…..”

蘇令晚當時直接給了他一拳頭,然後丟下一句‘臭不要臉’就走了。

此刻,再想起這事,她依舊覺得臊得慌。

她握緊了手裡的筆,在信紙上寫了大大的七個字:霍延正,你不要臉!

青鸞湊過去一看,驚呆了:“姑娘您……”

“我瞎寫的,”她忙將那信紙揉成一突然,扔進一旁的紙簍裡,然後提筆打算認認真真地回他一信封,卻發現不知道該回什麼?

沒了之前的記憶,兩人之間的回憶實在不多。

想起昨晚那個夢,蘇令晚更寫不出來了,索性將筆放在一旁,轉身上了床。

“今兒不寫了,明日再寫吧,青鸞你也睡去吧。”

青鸞上前,替她掖好被角,放下床幔,熄滅了燭火,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待外面一切靜下來,蘇令晚又從床上偷摸爬起來,點燃了一盞燈,她坐在桌子前,又將霍延正寄來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提起筆。

寫了個開頭,她就卡住了。

明明和他沒什麼說的,可偏偏彷彿內心深處有許多許多的話要對他說……

腦子有些亂。

她索性亂起一通,寫完也沒看,直接裝進信封。

哈欠連天,她熄滅了燈,一頭扎進柔軟的被子間,沉沉地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青鸞進屋,見桌子上放著一封寫好的信,她笑了笑,收進懷裡,轉身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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