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鬥折蛇遊,我足足上升了五六米的高度,終於竄出了水面!

我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我居然還沒死!

水面的天氣如我所料,暴雨傾盆,水流迅猛。

這哪裡還是枯水期應該有的樣子,就好似季節顛倒,進入了盛夏雷雨季節一樣。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游到了岸邊,此時的水位已經很高,我直接打滾翻上了河堤。

四下看了看,我現在的位置應該離落水處很遠很遠。多虧了河底的鹽潮暗流,這才讓我徹底甩掉了那群暴徒。

菩薩保佑,我要回家,我好想見爺爺……

然而不管我怎麼扭動自己的身體,鐵鏈依舊緊鎖。一番徒勞的折騰之後,我只能無力地癱在堤壩上,任憑雨水洗刷著自己的靈魂。

真的,好冷啊……

……

不知道這雨下了多久才停下,漸漸地,天都已經黑透了,只剩下一輪皎月與我為伴。

就在我神智都要彌散的時候,一道強光從我的眼前掃過,我恍惚間聽到了一個女孩的聲音:

“快來這邊,這裡有個人!”

很快地,我的身邊就圍滿了人,光束移開之後我才看清,來的都是一些穿著藏青色制服的人……

是警察來了!

我激動萬分,終於可以回家了!

……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些警察告訴我,下游發現了二十幾具屍體,他們覺得我有重大嫌疑,要帶我回局裡調查!

這些屍體,居然是扔我下河的漁村村民們!

無論我怎麼解釋,都沒人相信我的話,他們直接把我塞進警車後排,一左一右押著,就這麼帶走了。

最終,我被帶到了刑警隊的審訊室,剛卸下鐵鏈,卻又換成了手銬。

我非常無奈地說:“警察同志,你們不能顛倒黑白,明明是我被人投河了好不好!你們發現我的時候,看的清清楚楚,我手腳被縛,怎麼可能去殺人呢?”

主審我的警官是一箇中年人,他冷笑了一聲,說:“唐水生,編故事也要講究個基本法。你口口聲聲被人綁架投河,好,我就問你,帶著幾十斤重的鐵鏈子,你是怎麼浮到水面上的?”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開始都沉到河床了,但我扭著身子往上游,真就慢慢浮起來了!”我說的全是實話。

“一派胡言!”中年警官拍了一下桌子,氣勢洶洶對我說,“你說自己在康定橋附近被村人投河,那為何村民屍體全在下游,而你在上游?!”

“那是因為我遇到了鹽潮!現在是枯水期,海水倒灌,河底逆流。所以我和他們的方向正好相反!”我繼續為自己辯解到。

“好啊,知識青年啊,來給我搞科普講座是嗎?!那我再問你,你說村民在推你入水前,被蛇群封了後路,可為什麼這些死者的身上連一個傷口都沒有?!”

“他們全跳水裡了,蛇當然咬不到了!”我說,“康定橋塌了,他們是走投無路才跳水的!”

“哈哈哈哈……狐狸的尾巴終於漏出來了吧!”警官竟兀自大笑起來。

“什麼意思?”

“康定橋,根本就好好的,何來橋塌一說!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坦白從寬!”

什麼?!康定橋,沒有塌?

中年警官掏出手機,給我看了幾張現場照片。果然,那座橋完好無損的架在河上,綁我的農用車也出現在照片裡,應該是事發之後才拍的照片。

這,這怎麼可能呢?!

……

幾個小時過去,輪番的突擊審訊讓我疲憊不堪。整件事情雖然疑點重重,但事實終究是事實,他們是不可能找到我殺人的證據的。

只是我的心裡起了波瀾,難道難道真如朱三九所說,白天的橋塌只是一種幻象?是被某種神秘力量營造出來的?

難道今日的劫後餘生,都是我體內的所謂“蛇靈”在起作用?還有那極度反常的蛇群,真的是為了救我才特地集結而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咯吱”一聲,審訊室的門又一次開了。

我早已經困得不行了,這種審訊車輪戰,簡直是變相的屈打成招。

我閉著眼睛沒好氣地說:“沒殺人就是沒殺人,你們再怎麼逼我也沒用。”

沒想到,一個熟悉的女聲對我說:“我相信那些人不是你殺的。”

一句話,有如醍醐灌頂,一下子就衝散了我的睡意。

我睜眼一看,面前居然是一個年紀輕輕眉清目秀的女警官。我這才想起來,在堤壩上第一個發現我的人正是她!

“你為什麼相信我?”我一邊問一邊卻在想,這不會是另一種審訊套路吧。

女警官居然笑了笑,低聲說:“我可不是相信你,我相信的是證據。”

她接著告訴我,屍體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據。根據初步屍檢情況來看,所有死者的眼瞼內部幾乎都有明顯的出血點,口唇烏紫,指甲青紫,這都是很明顯的窒息體徵。再在加上死者口肺中的泥沙水草,完全可以肯定這不是機械窒息,而是溺水。她無法相信我一個少年究竟有多大的本領,能把幾十個青壯年逼到河裡淹死,這顯然太過誇張。

她的話讓我激動萬分,我說:“警察姐姐,這裡就你是個明白人!你們找到多少具屍體了?有沒有活著的,一問就知道真相了!”

讓我震驚的是,女警官說,一個活口都沒有,全死了。

呃……

漁村的男人水性極好,海里的驚濤巨浪都不怕,怎麼可能在一條小河中無一生還?

“唐水生,你能不能和我說實話,這些村民為什麼要殺你?你爺爺為什麼把你關在祠堂裡?”女警忽然問到。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自己挺信任這個姐姐,她和其他的警察不一樣。

於是我言簡意賅地說:“村裡鬧蛇災,大家懷疑我是蛇妖,就想除掉我……總之一言難盡。”

“真是荒謬,這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信妖魔鬼怪的?”女警察一臉詫異。

哎,沒辦法,越是窮鄉僻壤,就越是神神叨叨。

接下來的談話中,警察姐姐告訴我,她的名字叫周曉彤,就讀於省醫學院法醫專業,今年大四,最近正在市局實習。

她給我倒了水,還給我掰了半個麵包,這樣的舉動讓我感覺自己簡直遇到了活菩薩。

我說曉彤姐姐,幫我個忙,給我爺爺打個電話行麼?村人給我下藥的時候謊稱我爺爺中風了,我想知道他現在到底怎樣了。

沒想到周曉彤很無奈地說:“其實我們已經聯絡了唐爺爺,可是手機關機了。對了,他是不是在合浦的一家養珠場工作?”

我點點頭,沒錯,爺爺就是做人工珍珠養殖的。

“嗯……”

周曉彤幾度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說了,“唐水生,我懷疑你爺爺並不是生病了,他應該是遇到了一些經濟糾紛。說句不太好聽的,他可能,已經跑路了……”

什麼?爺爺跑路了?!

不可能,無論遇到了什麼事情,他怎麼會丟下我獨自走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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