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死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嚼舌死了。

現在的情況讓我們極度沮喪,合浦這邊所有的線索都已經中斷。

半小時不到的功夫,合浦警方已經到場並開始進行屍檢。但是很明顯,他們只能得出死者是自殺的結論。

周曉彤把我和元風叫到了一個安靜點的地方,和我們一起商量事情。

她說她剛剛得知了一個驚人的訊息:上次南流江裡的遇難者名單中並沒有朱三九。

不僅如此,所有死者共二十三人,竟沒有一個是我們漁村的,他們來自全國各地。除了我們廣西,居然還有安徽、河南和江西人。

這個訊息簡直炸裂!被朱三九綁架那次,我是見到了幾個熟面孔的,怎麼可能死的都是外鄉人呢?

周曉彤問我怎麼看。

這麼多外鄉人……

難道是……傳銷?!

眾所周知,我們北海最出名的東西其實並不是我們的南洋珍珠,而是傳銷。

前些年的非法傳銷讓全國各地的受害者匯聚北海,這一直是讓公安部門頭疼的問題。

於是我對他們說,會不會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朱三九的圈套,那天他假借除妖之名,將我投進南流江,實際上是為了殺害某些人。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周曉彤查一查這些死者是為什麼來到北海,他們和傳銷組織有沒有什麼聯絡。

至於朱三九在珠場養河童,我覺得他是另有陰謀。

元風也提出了一種質疑,他說搞傳銷的人,多半是為了求財。一個一輩子貪財求財的地仙,為什麼會費盡心機打通水道,在珠場的水下養河童煉丹雲珠呢?

要知道,珠場所有的育成珍珠大概總價近千萬了。如果朱三九真是一個視財如命的人,應該神不知鬼不覺用河童偷走它們才對。

周曉彤說,這麼分析確實有道理,兇手的作案動機並不簡單。如果主謀確實是朱三九,也許只有一種可能了,就是他必須弄死這些珠母蚌才能達到下一步的計劃。朱三九的最終獲益可能要遠遠大於這一池珍珠的價值。

周曉彤的話讓我心裡一驚,朱三九的下一步計劃……會不會與爺爺有關?

因為爺爺是珠場的股東之一,搞掉了珠場,爺爺勢必會為錢發愁,也許他已經落入了某個圈套之中。

我越發擔心起爺爺的安危了。

……

在興洋養珠場稍作休整之後,周曉彤就開車帶我們返程了。

自我們懷疑朱三九開始,他的手機就沒打透過。得想辦法找到更多的線索,所以我決定回漁村一趟。

我的想法當即遭到了周曉彤的反對,她說漁村那邊的人都視我為蛇妖,現在回去豈不是肉包子打狗。

我說沒關係,見過我這張真容的人沒幾個,以前我的臉就像枯樹皮一樣。

周曉彤被我的話弄得莫名其妙,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我就說,曉彤姐,就這麼定了,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更何況你還要上班呢,就別跟我去村子了。朱三九大機率不在村裡,你在外圍查一查這個朱三九吧,如果還有需要你幫忙的事情,我就給你打電話。

周曉彤有點不情願地點了點頭,接著指了指後座睡得像死狗一樣的柳元風,問我,這小光頭怎麼辦,你要帶著他一起嗎?

我說,睡醒了就隨他自己決定吧。元風年紀雖小,但本事不小,如果他願意幫我也好,邪魔外道還真近不了我身。

周曉彤似乎有些不屑,她說你就這麼相信這個小神棍嗎,難道你也認為今天何雨的死真是什麼河童所為?

我說,有些事情,原本我也是不信的。但是就像我從合浦的地下水系漂流到了北海,居然毫髮無傷?你能用科學解釋嗎?

一句話,把周曉彤也弄得啞口無言了。

“我覺得你的體質太離譜了,簡直無法想象。”她看著我,眼神充滿了一種茫然。

我想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說:“曉彤姐,你也覺得我不是常人吧……如果我真的是村人口中的妖怪,我們還能這樣平心靜氣地坐在一起……還能……是朋友嗎?”

周曉彤的小嘴一咧,會心地笑了。

她說:“不管你是什麼,只要我們沒有犯法,只要我們都還擁有自由,那我們一定還是朋友。唐水生,恕我直言,你要自信一點,你很厲害的好不好。”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只好在旁邊跟著尬笑起來。

“你是世界第一的潛水達人,有空可以教我潛水嗎,我可最喜歡水了!”

“嗯。”

“說話算話?”

“一言為定。”

“得拉勾。”

“行!先好好開車,停下來就和你拉勾……”

“嘻嘻……”

……

到了漁村北口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元風才剛剛從夢中醒來。他一聽說我要回漁村,立刻來了勁頭,非要和我一起去找朱三九。

周曉彤則再三囑咐我,千萬要小心行事,有情況一定要及時和她聯絡。

她還說自己很明白我的心情,如果一有和爺爺相關的訊息就會立刻告訴我。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點點頭,和曉彤姐就此別過,引著元風返身踏上了進村小路。

……

剛走了沒多久,元風就說,這進村路怎麼一盞燈都沒有,平日裡也是這樣嗎?

我說漁村再窮,點個燈的錢還是有的,不知道今晚怎麼了。

我讓元風把手機燈開啟。

元風擺擺手說,不用不用,就這麼走吧。人不怕走在黑夜裡,就怕心中沒有光。

我去,他這小鬼頭,說話總是一套一套的。

然而當我們進入漁村腹地,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了:整個村子安安靜靜,居然家家戶戶都滅著燈。除了雲縫透出的點點月光,幾乎什麼光亮都沒有。

元風說現在才十點鐘不到,難道全村人都睡了嗎?

我說不可能的。會不會是停電了?

元風說那也不該萬籟俱寂。今晚熱得簡直反常,如果沒有電扇,誰能在屋裡睡得著?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我先回到了自己家中。

一進院子,我趕緊按了電燈開關,燈一下子就亮了,果然沒停電。

到處都是厚厚的灰塵,顯然屋子已經空置好一段時間了。

奇怪了,那村裡的人呢?

我和元風走出去,把左鄰右里的門敲了個遍,居然沒一個應聲的。

我對元風說,漁村的人會不會全被害了?有這種可能嗎?

元風依然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說,為什麼不可能?這個世界最荒誕就在於,越貼近真實,真實就越荒誕。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一陣“啊”的慘叫從我們身後傳來,那聲音就如同待宰的生豬,滿是絕望。

我和元風都被嚇了一跳,尋聲望去,居然有一個滿身是血的人站在我家的院門口。

我趕忙跑過去,只見這人呆若木雞,死死盯著我,就像是要把我的靈魂看穿一樣。

這個小夥子年齡應該不大,頂多十七八歲的樣子。

我趕忙問,你沒事吧……你是誰?村裡的人呢?

讓我大為意外地是,這個人竟“撲通”一下跪在了我面前。

他帶著極其悽慘的哭腔喊道:“蛇仙,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逃跑了,求求你饒了我吧!”

我說彆著急,慢慢說,我不是壞人!什麼蛇仙?你真的認識我嗎?

小夥子點點頭,非常驚恐地說,你肯定是唐水生,你就是蛇仙!

呃……

簡直是不可思議,我能肯定他沒有見過我的真容,居然一下子就被認出來了。這怎麼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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