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李子華：“在那之後呢？你有沒有打聽過蛇女的情況？”
李子華說有的。
1980年，李子華幾經輾轉打聽到吉利娜斯家的地址。去看她的時候，發現她的神智已經不是很清醒。雖然吉利娜斯對李子華頗有印象，但已經無法喊出李子華的名字。
吉利娜斯的母親說她的女兒總描述自己能看到一個並不存在的寺廟，有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在裡面受刑，那個人每天都要從石階的底端揹著荊棘往上爬，爬到寺廟的最高點再被鎮魂獸踢回石階的起點……
我說這有什麼寓意嗎？是不是有點像西方神話裡的西西弗斯？
李子華說，不知道。反正吉利娜斯的精神狀態不好，他只是抽空看過她幾次。沒想到半年之後，她的身體突然恢復，並改了一個名字，重新獲得了導遊執照，繼續去做導遊了。
不過吉利娜斯的導遊經歷並不長久，大概在1981年的夏天，她透過固定電話打到了我上班的貨運港，和我取得了聯絡。然後她還來找我借過一次書，說是想學習中醫的針灸理論。
“那是不是說明她已經能夠回憶起和你的經歷了？”我問。
“說不上來……”李子華說，“她和我那一次的見面，還是比較生疏的……我借給她一本《黃帝內經》，一本《扁鵲神應針灸玉龍經》。她拿到書非常有禮貌的表示了感謝，之後便走了。”
“她借這些書是幹嘛的？”
“不知道。”李子華說，“我本以為這兩本書的內容對一個泰國女孩來說，會比較晦澀難懂，還以為她會來找我研讀一下，沒想到的是，她根本沒有來找我，也沒有將它們歸還。”
……
“再後來，吉利娜斯竟成為了大名鼎鼎的蛇女，專門替人解毒，解降頭。雖然我再也沒見過她，但她曾派手下人來過我的工作地，捎話說有什麼需要幫助都可以找她。而我加入了夢浮會，趕著改革開放回到了國內，就再也沒有和她有過交集了。”
……
聽了李子華的這些話，我覺得蛇女的經歷還是有些讓人費解，我說當初她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女孩，為什麼就會破解降頭術呢？最後她又為何會放棄治病救人，成為一個盜版牌商呢……
李子華也沒有答案。
瞭解這些情況之後，我聯絡了一下羅素-訕攀，希望他可以和東芭樂園蛇女的手下取得聯絡，我還是要再見蛇女一面。
就在這時候，光著腦袋的元風忽然跑出來，對我和李子華說了三個字：“人醒了……”
我大喜過望，趕緊衝進病房去。
只見朱三九兩隻眼睛瞪得很大，嘴巴也開始發出聲音了。
“水……生……”
他竟然在喊我的名字，看來他並沒有發生嚴重的腦部後遺症！
我大喜過望，趕緊跑到床頭，對他說：“朱三九，我在。我們信守了承諾，你已經沒事了。”
朱三九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他像是忍著巨大的痛苦，一點點地說著：
“唐爺……在……圖……巴……塔……”
“什麼？”我有點懵，“你說爺爺在哪？”
朱三九說完這句，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水生你別急，讓他緩一緩……”周曉彤一邊勸我，一邊將朱三九的氧氣面罩又戴上了。
李子華反應非常快，他立刻開啟手機軟體，翻出一張地圖。
“朱三九，你說的地點是在菲律賓嗎？”李子華問到。
朱三九費盡力氣，微微點了點頭。
“那就沒錯了……”李子華自信滿滿地說，“這個地方對於我來說並不陌生，這裡有久負盛名的哈礁岩國家海洋公園……是潛水十大勝地之一的菲律賓圖巴塔對嗎？”
李子華把小地圖點了出來，拿到朱三九的面前。
朱三九再度點點頭，只是他太虛弱了，實在不能再說什麼了。
菲律賓？
“爺爺為什麼會去那裡？”我趕緊問到。
朱三九很努力地搖搖頭。
究竟是他不知道……還是說不出來呢？
朱三九緩緩閉上雙眼，像是再也支撐不了自己的意識了。
“還是讓他多休息下吧……”周曉彤說，“如果病情加重就糟了，只要他能緩過來，等他一兩天又何妨？我建議大家還是輪流休息吧，再這麼耗下去，就怕各位的身體都該撐不住了。”
我雖然心急如焚，但也覺得曉彤姐說的有道理，於是說自己留下來值夜，讓他們都休息。
周曉彤卻勸我，說她已經睡了幾個小時，讓我們務必要休息了。她建議大家去賓館休息，不要都在醫院耗著，尤其是李子華，本來就上了年紀，加上舟車勞頓，必須要睡上一個整覺才行。
我想了想，說那就這樣吧，我和曉彤姐輪流值守，李子華和元風趕緊去賓館休息。
周曉彤雖然和我有觀念上的分歧，但她依然是我最可信的朋友。
……
……
第二天，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太陽高高掛了。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發現自己正躺在病房的一張空床上。朱三九還在病床上沒有醒來，但是生命體徵還是比較平穩的。
看來，這後半夜全是周曉彤看護的，我竟完完全全睡過去了。她一定是像我剛到泰國那一晚的值夜一樣，我們都不忍喊對方起來吧。
不過……周曉彤人呢？
我正想四下找一找，一個高個子水桶腰的胖護士忽然跑了進來，用我聽不懂的話大喊大叫著什麼。
我趕緊用英文說，請小聲點，這到底是要幹什麼？
胖護士只說了兩個單詞：“Get
out!”
為什麼讓我出去？我又沒犯什麼錯誤！
她重複了一遍：“Get
out,right
now!！！”
接著，都沒等我再說一句，她就用她那碩大的身軀把我向外推出去了……
到走廊上的時候我才發現，整個住院部的病號陪護人員都出來了，醫護人員把大家趕出了住院區的大門外。
哦……看樣子似乎是要查房了。
真是沒想到這家醫院這麼嚴格，查個房居然要全部清場。
病人親友和陪護人員都排在外面，擠得是人山人海。沒過兩分鐘，就見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拿著一些紙筆，走進了住院區內。
我趕緊用英文詢問身邊的人，一次查房要查多久？
有一個好心的小夥子對我說，大概要二十分鐘。
好吧，
看來只能等一等了。
我遛出住院部的大樓，準備在外面透透氣。
這間私立醫院並不算大，可生意還是不錯的。在我剛走到醫院正門的時候，我忽然看到西邊的一棵大樹下圍滿了人，不知道是在幹什麼的。
出於強烈的好奇心，我也走過去了……
等我好不容易擠到近前，這些圍觀者卻像是設定好的程式一樣，忽然做鳥獸散了，只留下了一棵寂寞的大樹立在那裡。
我抬頭看了看，這就是一棵在普通不過的榕樹，樹梢上面甚至連一隻鳥都沒有。
他們究竟是在看什麼的？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我聽到了一個巨大的響聲，“嘭”地一聲悶響。
“啊！啊……”
身後有人開始有人瘋狂地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