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他這樣冒進,不是因為我害怕,而是因為我更有一種擔心:這個中年大叔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前面是我們用槍抵著他,他才屈服於我們的。現在他面對更強大的敵人時,能和我們齊心協力同仇敵愾嗎?

這邏輯顯然不能自洽啊……

如果我們順利潛伏過去找到了油鋸,然後遞給大叔之後,大叔反向倒戈,用油鋸切向我們的腦袋,那該怎麼辦?

於是我對阿生說:“阿生你過來一下,你先別激動,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

……

我把阿生拉到了一邊,把我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告訴了他。

我以為阿生會生氣,會說我慫包之類的話,但是萬萬沒想到,阿生還是給出了自己的理由,他說:“唐水生,你仔細想想就知道,那個大叔萬不可能與我們為敵!”

“為什麼?”我願聞其詳。

“你想想,我們這些傢伙不管怎麼說,好歹是人,他們呢?是妖是怪都不清楚,倘若真的刀槍不入,那我們都得一個不剩地死在這裡。他究竟該團結哪邊,和哪邊對抗,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如果他攻擊我們,最後的結局一定死得比狗還難看,這還有懸念嗎?”

我說:“阿生,這可不一定。當一個人處在兩種選擇之中,有時候本能就會傾向於強大的那一方,想靠苟延殘喘保住自己。如果當年戰國時期的六國全力攻秦,也不會有秦始皇滅六國的歷史了。再看現在的世界格局,舔美國的那麼多,不都是一個道理嗎?”

“那這樣吧,我去把油鋸搶來,自己用不就行了嗎?不要給那個大叔任何的武器就好!”阿生說,“唐水生,我們真的沒有時間再前怕狼後怕虎了,當我拿到油鋸,我們一起突進,如果對方現身,你們就用子彈點射,讓對方行動遲滯,之後我便開山斧一樣地劈過去,看能不能把那兩個怪物直接切碎!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吃點東西,把力氣存好,現在就下山!”

阿生沒有再問我什麼意見,轉身和大家商量戰術了。

沒想到的是,剛才還抱怨很冷的幾個人,全部都支援阿生的決定。這次行動究竟是一次賭徒行為還是有組織有準備的行動,我大打問號。

蛇女看出了我的彷徨,她說:“水生,你別擔心了,我們這麼多人,情況會比再船上的時候好很多的,只要我看準機會,我會用飛刀刺中對方的身體,儘量限制對方的行動。如果對方不在一起,能夠包圍分割各個擊破,那就賺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覺得他們想的太簡單了,但是沒辦法,我也不能一直影響大家計程車氣,反正是一起行動,我看我還是防著那個大叔點,別到時候事情沒成反而被人揹刺就糟了。

我把僅存的少量子彈拿出來,一半分給了樸泰希,一半自己貼袋存放起來。

樸泰希說:“唐水生,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敵人已經近在眼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大家都小心些。”

……

我們所有人就這樣一起排成數字1形,開始下山了。

中年大叔讓我們不要打電筒,以免打草驚蛇。他還專門找了另外一條路接近目的地,他說大路實在太明顯,怕會遭遇埋伏,小路可以迂迴接近那個海水淨化裝置。

單單從這一點來說,大叔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等到我們沿著崎嶇的小路慢慢摸到山下的時候,我以為對方早就會有所警覺,可是不想那堆火依然在熊熊燃燒著。

“快到了,大家改變一下隊形!”大叔說,“縱隊走不如橫著展開,我們沿著大寫一字型排開吧!以那個小夥子為中心,畢竟他知道油鋸在哪裡,兩隻槍左右保護。”

大家聽從了大叔的建議,慢慢向著火堆聚攏過去了。

當我們來到火堆近處,小海忽然炸毛了,他一下子從蹲伏的姿勢跳了起來,然後不顧一切地罵了一句:“雜碎!他們毀了我的裝置!!!”

“小海別衝動!!!”我想拉住他,可是根本拉不住,他一下子就跳到火堆旁邊去了。

我趕緊跟過去,走了一半終於看清了,小海的海水蒸餾裝置已經被毀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原地上點起來的一堆柴火……

甚至連那個蓋布也已經燒燬了……

小海發瘋一樣地對著四周罵道:“哪個畜生毀了我的裝置,快滾出來!!!”

“小海,回來!!!”大叔也跟著勸到。

在我們所有人都認為現在的情況很危險,需要把他拉回來的時候,忽然,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了一個細小的聲音,接著,就看到小海猛地被什麼擊中了身體,一頭摔倒在地了。

“小海!”我忽然也不敢動了,只是愣在原地喊他的名字。

然而,小海一動不動了。

這……這是被什麼暗器傷到了嗎?

“快分散!”大叔喊了一聲,帶頭往旁邊跑開了。

“全體臥倒!”我說,“不能亂了陣腳!”

我四下環顧一番,卻什麼都沒有看見,人呢?這麼黑乎乎的環境之中,一個人影都沒有,這該怎麼反擊?!

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嗨,我們又上當了!!!

我就不該讓大家一起下來,這團火就是利用我們想保住裝置的心理,然後中了他們的詭計!

他們故意點起了這堆火,只要我們的人站在火堆附近,自然就會成為這片黑暗環境之中最明亮的那個人!敵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這不就恰好成為了他們眼中的活靶子???

我不再多想,一個健步衝過去,抱起地上躺著的小海,連拉帶拽把他拖到了草叢裡面。

我以為敵人還會向我發出什麼暗器,但是非常幸運的是,他們好像並沒有對我下手,或者說,他們應該是不想對我下手的。

“小海,小海,你怎麼樣了!”我開始呼喊他的名字。

小海完全給不出任何回應,他好像沒有意識了……

我試了一下他的鼻息,非常微弱……

我急急忙忙開啟了手機燈,開始照著他的身體檢查起來……

然而,燈一點亮的時候我就傻了,他的頭上,前額的位置,有一個彈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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