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長久地待在崑崙之中，沒有多少時間在人間行走，對人心的險惡並不瞭解.”
“偶爾能見到的人，也都是山野之民，見到他，要麼口稱祥瑞，頂禮膜拜，要麼，就是嚇得落荒而逃.”
“他根本就不知道白鳳這種人有多險惡！”
林星瀚在旁邊冷哼了一聲：“蛇鼠一窩罷了.”
赤角玄蛟有些慚愧地低頭，緩緩道：“的確，我師父他不是什麼好人.”
“不是好人？”
林星瀚冷冷道，“你知道這幾千年的王朝翻覆，每一次的戰亂，會有多少人死去？”
“一次王朝更迭，百萬人流離失所，屍山骨海，血流漂杵，就只是因為你師父要那一點龍氣！”
“一句不是什麼好人，就打發了？”
赤角玄蛟這一次沒有說話，只是長久地沉默著。
很久之後，我實在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沉默氣氛，開口道：“那現在，你師父的打算是什麼？”
赤角玄蛟道：“師父他只差一絲絲龍氣就能越階渡劫，成就金仙.”
“因為現在帝星收集不到龍氣，所以他才讓白鳳斷絕龍脈.”
“因為龍脈斷絕之後，殘餘的龍氣會返回崑崙重新孕育新的龍脈，他就能趁機吸收這些龍氣，為他所用.”
“但是，龍脈斷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
“豈不是說，他馬上就要渡劫了？”
赤角玄蛟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
“如果師父真的到了那個境地，我絕對是回不來的.”
“就我們現在認識的所有人，包括靈體在內，沒有人是師父的對手，也是因為師父沒有渡劫，所以沒辦法留住我.”
“如果他真的要渡劫了，或者渡劫成功了，以他的本事，我會肉身和魂魄一起灰飛煙滅.”
“為什麼？他不是就差那一絲絲龍氣了嗎？”
我又問道。
赤角玄蛟道：“確實就差那一絲絲龍氣，可這一絲絲龍氣，沒有了.”
“很早之前，師父就讓白鳳去斷絕龍脈，以求龍氣歸於崑崙.”
“但白鳳始終沒有出手，就是因為他生出了異心.”
“他聯合師妹溟雪，先是到處找你們，用各種方法引你們出來，然後利用你們得到隕落的帝星.”
“得到帝星之後，他才去斷絕龍脈.”
“這些被斷絕的龍脈中的龍氣，絕大部分都被他用帝星收集了起來.”
“只剩下一些殘餘，無法回到崑崙，自然地消散在天地之間.”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白鳳他們到底想幹什麼，但從師父嘴裡知道他只差一絲龍氣就能渡劫躍升金仙，且白鳳他們是師父教出來的之後，我才想明白了.”
“直到現在，師父還等著白鳳回去呢.”
林星瀚微微皺眉：“但按照你的說法，龍脈中剩下的龍氣不多，白鳳要那些龍氣也無法匹敵你師父崑崙太蛟，他又為什麼……”我看向林星瀚：“這些事情你不知道，我跟你解釋吧.”
“龍氣作用在靈體的身上和作用在人的身上，效果是大不相同的.”
“人有九竅，龍氣起效非常快，也非常強，靈體雖然能化為人形，得到一些人形九竅的便利，但歸根結底還是不同的.”
“如果用汽車來比喻的話，人的身體，就像是最頂尖的發動機，而大部分靈體，都是普通的發動機，甚至有些還是摩托車發動機.”
“雖然都是燒汽油，可是跑出來的速度卻完全不同.”
“天樞道人如今也不過八十歲左右，可他的實力，即便是有些道行近千年的靈體也是敵不過的.”
“這還是他待在青城山修行的結果，青城山雖然是個風水寶地，但這裡的風水地氣，遠遠比不上龍氣.”
“如果白鳳用龍氣修行，再配合一些秘法，有生之年超越崑崙太蛟不是什麼難事.”
“再者……”我看向了赤角玄蛟。
“我沒猜錯的話，你師父崑崙太蛟斷絕龍脈的原因，應該不止需要龍氣渡劫這一個.”
“這幾千年瘋狂地汲取龍氣，崑崙的龍氣已經快不足以幫他擋住天地感知了吧？”
赤角玄蛟點點頭：“沒錯.”
“崑崙的龍氣已經很稀薄了，幾乎快要瞞不住天地感知，這也是他這一次不敢全力出手的原因.”
“否則，他不會放我回來.”
“我還以為是你師父好心，不願意殺你呢.”
林星瀚撇撇嘴。
赤角玄蛟自嘲地笑笑：“怎麼可能呢.”
“金仙之位象徵著的是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啊！”
“我們蛟龍本就殺伐心重，連我都可以為了區區地仙千年不沾染殺孽，我師父為了那金仙之位，殺了我又怎樣呢？”
“何況，他有龍氣蔽體，血煞也很難沾染到身上.”
“算了，不說這些了.”
赤角玄蛟站起來，深呼吸一口氣，看向窗外。
“現在，我的傷勢也慢慢地恢復了.”
“幸好師父他不敢用龍氣，不然我還真沒辦法這麼快恢復過來.”
“左丘故你是天機世家的後人是吧？”
一直站在一邊的左丘故忽然被點到，愣愣地點了點頭。
赤角玄蛟微微一笑：“好，那我們就去天機世家.”
“天機世家都滅亡了多少年了，怎麼去？”
左丘故萬分不解。
赤角玄蛟沉聲道：“當年天機世家覆滅的事情，我也知道.”
“但五六百年前，天機世家曾有一支奉命秘密潛入黔中，建立觀天台.”
“當時的天機世家離黔中不是很遠，但這一支繞了遠路.”
“他們進入東海，又從東海繞行南海，最後從南海上岸，經百越瘴林到黔中.”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麼，但是現在看來，多半是察覺了我師父的動作，但是他們又不知道我師父被困在崑崙不能出來.”
“所以才選擇了這麼一條路線，建立觀天台，恐怕也是因為察覺到了帝星的一些事情.”
“我們就去那裡，也許，能從那裡得到一些有關帝星的資訊.”
“總在這裡坐以待斃，也不是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