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瞥了一眼王從林手裡那滿滿的一碗肉,又看了看其他人的碗,白鷺看著雖大,但扒去皮毛後,瘦的跟麻桿似的,河口鄉這次出來快百來號人,幾隻白鷺丟下鍋,大部分人也就只能混口熱湯而已。

見此,張偉搖了搖頭,拒絕了:“不了,你把這碗肉端過去,讓沒吃到肉的兄弟都夾上一筷子,我,你就不用操心了。”

說罷,張偉尋了個碗,將鍋底的一點湯打了出來,就著熱湯泡了一碗飯,在火堆旁坐下,幹起飯來。

王從林見此,也沒多說什麼,而是端著碗在人群裡走了一圈,待最後回來,碗裡竟然還剩了一塊,留給了張偉,這次張偉也不好拒絕,便將其夾起吃掉了。

嗯,有點柴,廢牙口,不如走地雞,果然沒有被老百姓選上,作為主要肉食大規模養殖的動物,都是有自身因素在裡面的。

吐槽了下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白鷺的口感後,張偉將碗裡的米飯扒完,用碗在面前的火堆盛了半碗草木灰,帶到了河邊。

用碗裡的草木灰就著路上折的柳樹枝刷了牙,又用剩下的草木灰洗了碗後,張偉在河裡搓了一把臉,便回到隊伍中間睡覺去了。

一夜無事,天剛矇矇亮,雷豹便敲著響鑼將大家都叫了起來:“出發了出發了,今天得快點走嘞,不然趕不上郡裡的大部隊了!”

張偉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大致清點了下河口鄉的人數,確認沒有人跑路後,便一屁股坐在了牛車上:“走,出發!”

一群人緊趕慢趕,總算是在晌午前趕到了當陽縣,然後就見到了雷虎他們口中的大部隊,一夥十人的官兵,隨後張偉他們便得知了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

壞訊息是今年郡裡的大部隊沒走陸路,而是乘船沿著長江順流而下,抵達江都(今江蘇揚州)後,沿山陽瀆運河進入淮河,再順著通濟渠到達黃河,便可沿黃河而上,一路直達長安了,而遠安縣的眾人則沒有坐船的運氣,得按著原計劃腿著去長安。

好訊息則是郡裡的太守老爺知道走陸路要辛苦些,特意多寬限了他們一個月時間,路上可以走慢點,為防止意外,夷陵郡的刺史還委託折衝都尉派了一夥(隋朝軍制,十人一夥,設夥長一名)官兵過來監督。

趙班頭和劉捕快則是一臉無所謂,反正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後面怎麼走關他屁事,交接了公文後,就直接去當陽縣裡的煙花巷找樂子去了。

那夥長將眾人聚集了起來,訓了個話,只是沒讀過書的他也說不出什麼之乎者也,就是強調了官府的安排是正確的,跑路是不正確的,大家相互體諒之類的話。

畢竟那夥長也清楚,真要惹了眾怒,對面這近千人的隊伍一人一鋤頭,分分鐘就能把他們這十來號人打死在當場,都是混口飯吃,拼什麼命啊!

張偉對夥長那毫無營養的訓話沒啥興趣,倒是饒有興致的觀察起他們的裝備來。受後世的很多影視劇和小說的影響,一提起隋唐時的部隊,就是玄甲軍、陌刀、明光鎧之類的東西,但實際上那是精銳才能有的待遇。

按隋朝時的軍制,各郡設折衝府,官職折衝都尉,並不受郡裡的刺史管轄,而是由京城的十六衛府大將軍遙領,隨時可因需求增設和廢除。依郡的大小和人口,分為上中下三等,上等設府1200人,中等設府1000人,下等設府800人。

夷陵郡既不是邊塞,又是小郡,除開郡所夷陵外,下轄不過遠安、夷道和安蜀三個個縣,自然是下等,折衝都尉手中也不過800人,大多還是徵招的當地百姓。

地方上的府兵,不僅要自已準備兵器鎧甲,還沒有軍餉,戰鬥力完全取決於家中有沒有錢。均田制有保證的時候,三季種田一季訓練,強弓硬弩,武德充沛,但老百姓手裡沒錢的時候,就變成了張偉眼前這夥人的樣子。

除了夥長身上有套勉強算是完整的步人甲外(鐵甲,鱗甲的一種),其他人多是木甲(木條與皮革縫製,要害處有鐵片)和布背甲(多層粗布縫製,正面要害處縫有鐵片),其中很多明顯已經傳了好幾代人,打滿了補丁,充斥著歷史的厚重感。

相對於鎧甲,他們手上的武器倒是正規了許多,依然傳習著隋唐府兵制的規定,人均橫刀一把,弓一張,箭一筒(三十支),近半數人還帶了長槍,張偉甚至看到了一架可以手持的軍弩。

在就地強徵了隊伍一輛運糧食的馬車後,那些官兵將鎧甲脫下,和長兵器一起放在了馬車上,自身僅穿著布衣挎著橫刀,畢竟要走那麼遠的路,傻子才一直穿著鎧甲呢。

整個隊伍在當陽縣修整了一個時辰,主要是讓他們進當陽縣城採購一些生活必須品,畢竟不是運送軍糧之類的事項,縣裡不會徵派足夠的畜力供路上使用,刨去幹活的工具,車上就沒剩多少空間裝糧食了,不過這一路都有城市,定期補給就行了。

張偉他們也湊了些銀錢,讓人進城去買了些路上需要的物件,張偉還特意交代那人去趟藥鋪,買了些麻黃、瘡藥之類的藥物,畢竟初春的時節,一路奔波勞碌的,極易染上風寒,買點藥材也是以備不時之需。

到了未時(13點~15點),修整完畢的隊伍才重新出發,令張偉沒想到的是,雷虎和雷豹真就在當陽縣的馬市一人整了一匹馬,雖然只是巴蜀一帶出產的矮馬(多用於馱馬使用),但也花去了整整九兩銀子,加上馬具,估摸著沒個十多兩銀子下不來。

雷虎雷豹兄弟兩人出手如此闊綽,不僅引得遠安縣的眾人咋舌,更是引起了那隊官兵的注意。那夥長在與雷虎商談一陣後,便得到了每天一小壇酒一隻雞的承諾,臉上的笑容瞬間多了不少,此後每日便只是例行公事的點點人頭,對隊伍裡發生的事基本不聞不問起來。

至於張偉,則厚著臉皮將雷豹原先騎的騾馬要了來,每天自已騎著這匹騾馬在隊伍前後遛著彎,幻想著自已騎上高頭大馬策馬奔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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