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正伸長了脖子在那裡看美女,突然聽到燕翼來了這麼一句,著實把他驚了一下,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從懷中掏出那份狀紙,帶著有些緊張的心情,起身走了出去。

這種場合下,張偉一身棕黃色的平民裝束,顯得非常突兀,尤其當他走到會場中央,迎著皇帝跪拜叩首時,更是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張偉:“草民張偉,拜見聖人,祝陛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在場的人皆是一臉驚愕,這種場合裡出現一個平民給皇帝祝壽,著實像孔雀園裡混進來了一隻雞,顯得非常搞笑。負責籌辦宴會的光祿寺卿楊奉翔更是將手中的冊本都快翻爛了,也沒發現有安排這麼一個節目。

韋信則皺了皺眉,張偉這個名字他好像有點印象,但又想不起在何處聽過,心中隱隱還有種不祥的預感。

楊開隆也有點吃驚,他瞥了一眼底下的光祿寺卿,見他正一頭霧水地翻著冊本,心下便有了猜測,這定是有人想在宴會上搞事情。

不過身為一國之主,尤其還是以明君自居,楊開隆這時哪怕是裝,也要裝出一副驚喜和愛民如子的樣子來:“這是朕的子民啊,他想法設法的上來,就是為了見朕一面,給朕賀壽,如此忠君愛國之心,令人感動,來人啊,在末尾增設一席,多賜些酒肉與他。”

張偉沒有起身,而是將狀紙舉過了頭頂:“稟聖人,草民有冤屈在身,想請陛下為我們做主。”

楊開隆臉上的笑容有點繃不住了,他本來已經給了那小子一個臺階,就是不希望在這大喜的日子弄出事來,畢竟文武百官、各國使節盡數到場,這時候搞事情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楊開隆:“你且說來,你是朕的子民,朕一定會為你們做主。”

張偉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草民要狀告尚書令韋信,貪墨本次工程應發給民夫的一百二十萬石糧食和一百六十萬兩白銀,使十數萬服徭役的勞工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為此喪命者不可計數,如此惡行,人神共憤,天理不容,請陛下除此鉅奸,以正視聽!”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皆為之譁然,以平民之身狀告朝廷正一品大員兼當朝宰相,這事別說聽說了,哪怕翻遍史書也是沒有的,今天可真算是開了眼了。

當然,其中也有不少人看向張偉的眼神充滿了殺氣,很顯然是準備除之而後快了,但在那之前,他們皆帶有幾分心虛地偷瞄著龍椅上的楊開隆,看看這位陛下準備如何處理此事。

韋信正準備起身辯解,就聽到皇帝開口了:“一派胡言,這是何處來的瘋子,竟然誣陷朕的右相,大理寺卿何在?”

很快,便有一人起身離席:“臣在。”

楊開隆:“將此人押下去,著你大理寺查辦,看看是何人在背後指使。”

大理寺卿:“諾。”

與此同時,衝上來數名宮廷禁衛,控制住了張偉,拖著他便要往下走。張偉此時都驚呆了,這跟預想的不一樣啊,皇帝查都沒查,直接就將他定了罪,連辯解的機會都沒留給他,就讓大理寺去辦案了?

張偉忍不住看向長公主,畢竟在他看來,這種情況下,對方一定會出手,不然事情一旦被蓋棺定論,等於所有的計劃都會泡湯。

長公主就跟沒看到張偉一樣,臉上掛著淡淡地笑容,波瀾不驚地坐在那裡,眼睜睜看著張偉被禁衛拖了下去,沒有任何表示。

韋信則若有所思地順著張偉的目光看向長公主,但此時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他起身離席,伏身叩拜道:“陛下……”

韋信話還未出口,就被楊開隆打斷了:“韋卿不必說了,朕與你相識相交三十載,朕最清楚你的為人,倒是這朝堂之上,有心懷不軌之人,意圖挑撥朕與你的君臣關係,其心可誅。”

韋信依然跪在地上:“陛下待臣,有如天覆地載一般的恩情,臣感激涕零,雖死亦無以為報也。”

太子這時候突然開口了:“父皇,剛才那人一直盯著安樂皇姐,莫非兩人早就相識,皇姐,對此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長公主笑了:“太子殿下非要這麼說的話,我沒有什麼要解釋的,不如我現在也去大理寺的監牢,等候父皇的旨意?”

楊開隆聽聞此言,直接發起火來,對著太子斥道:“查案之事自有大理寺去辦,倒是你,竟然懷疑起自已的兄弟姊妹來了,朕還沒死呢,你就準備殘害手足了?”

這話說的太嚴重了,太子也是反應迅速,啪的一下就跪下了,低著頭不住的請罪:“兒臣不敢,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兒臣說錯了話,請父皇責罰。”

韋信跪在下面,心底不住的嘆氣,太子還是太心急了,他這話在哪裡說都沒有關係,但唯獨此時卻是大忌。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堂堂一國太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攻擊自已的姐姐,給外人看到了,會如何想,你讓陛下的面子又該往哪裡擱?

但畢竟是自已選擇的輔佐物件,韋信也不得不管,只能開口說道:“稟陛下,太子為人寬仁,與諸位皇子的關係素來和睦,是絕不會做出殘害手足之事的,想來太子也是惱怒於那誣告之人在陛下的壽宴上生事,攪了陛下的雅興,才說錯了話,此事因臣而起,臣願一同受罰。”

“快起來,地上涼,”長公主此時也很識大體的起身離席,在太子三分不解三分迷茫,還有幾分怨恨的眼神中,將他扶了起來:“父皇,太子殿下不懂事,有時說錯了話是很正常的事,兒臣畢竟是做姐姐的,哪裡會跟弟弟計較這些,今天畢竟是父皇您的壽宴,大喜的日子,何必為這些小事生氣呢?”

楊開隆見此,也沒再計較:“罷了,都起來吧,安樂說的對,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為這點小事生氣不值當,光祿寺卿,後面還有節目嗎?”

這種時候,光祿寺卿楊奉翔肯定不會傻呼呼的去給皇帝報節目單,而是簡單明瞭的對手下人吩咐道:“接著奏樂,接著舞。”

很快,伴隨著絲竹之聲,宴會上又開始觥籌交錯起來,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長公主默不作聲的給跪在角落的燕翼使了個眼色,燕翼心領神會的點點頭,混在一堆侍從裡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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