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一起長大，一起變老
陳雲起看著緊閉的房門，猶豫兩秒，終於鼓起勇氣按下門鈴。
開門的是柳妍，雖說沒梁芷柔那麼不顯老，看起來卻依舊有種高冷幹練的氣質。
江楠的眉眼顯然就是遺傳自她。
“乾媽，我姐睡了沒？”他緊張兮兮的問道，說完才猛地愣了一下。
心說自己怕不是把腦子喝糊塗了，大晚上跑到人家家裡來表白……
他看柳妍的眼神突然有點愧疚。
這跟偷偷溜過來拱人家白菜有什麼區別？
柳妍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們不是一起去吃飯的嗎？她還沒回來啊。”
見陳雲起愣在那，她又問：“你倆沒在一塊兒？”
陳雲起沒回答，轉身就往外面跑，跑出很遠又突然折返回來，氣喘吁吁的說道：
“乾媽，幫我拿張a4紙。”
柳妍：？
……
江楠自從分別之後就沒回家，只是坐在御景花園的鞦韆上，靜靜看著夜空。
如今長成這麼高個子，這種高度的鞦韆早就晃不起來了，只能拿腿撐著自己，輕輕地前後擺動。
她第一次離家出走就是在這裡，雖說那次因為被幹爹抱回家宣告失敗了……
但自那以後，她每次壓力太大的時候就會來這裡看看星星，感受自己的渺小和孤獨。偶爾還會被幹爹或者弟弟撿回去。
“姐，今天好像看不到星星。”
耳邊響起一道少年的聲音，江楠抬頭看看，就見蠢弟弟正站在自己身前，面帶淺笑的看她：“多大了還離家出走噢？”
江楠忍不住輕輕踹他一腳，而後把臉別到一旁，嘟囔道：“我沒離家出走。”
嘴上這樣說，她忍笑卻忍的很辛苦，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哄了。
陳雲起臉上的笑容卻愈發濃郁，似乎正為自己能找到她而感到驕傲。
“你來幹嘛？”見陳雲起正穿著一身睡衣，她終於忍不住問道。
“我來找你啊。”
江楠總覺得這人說了句廢話，可正當她還想問什麼的時候，這蠢弟弟又轉過身不說話了。
氣氛再次歸於寂靜，只有婉轉的蟲鳴圍繞在耳旁。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子了？”良久後，她終於鼓起勇氣問道，聲音又小又輕。
她感覺自己試探的夠明顯了，蠢弟弟幾乎一點回應都沒有。
也許，那個人真的不是她吧。
只要蠢弟弟過得幸福就好，其他的也不是那麼重要。
“嗯，有。”陳雲起微微頷首，繼續揹著身不知道在鼓搗什麼，時不時咂著嘴撓撓頭，有些苦惱的樣子。
明明剛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江楠此刻還是愣了一下，淚水在眼眶打轉，呼之欲出。
她突然又抹了把眼淚，起身喊道：
“我才不管你到底喜歡誰！你要是不跟我在一起，我……我就打死你！”
為什麼啊，明明那些女孩子就算喜歡你再久，也不可能久過我；就算再喜歡你，也不可能勝過我半分。
江楠想不通。
陳雲起明明從記事起就在自己身邊的。
這個蠢弟弟可能是笨了點，但是從小就會在她難過的時候主動陪她聊天，送她星星；會拿全部的零花錢給她買零食；打大半個學期的工，就為了帶不怎麼能出去玩她去一次遊樂園……
她才不想讓給別的女孩子。
不想就是不想啊……
“等、等一下，馬上就好了。”
“陳雲起！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江楠喊聲夾雜著哭腔，“你為什麼要這樣欺負我？”
她又不可能真的因為這種事揍他，這只是她無限接近底線的哀求而已。
片刻後，江楠擦擦眼角，表情重新變得平靜，她長出一口氣，淺淺苦笑道：“要不你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好不好？以後我們還……”
話說到一半，前面這貨突然單膝跪下了。
陳雲起看了看掌心這個勉強算是玫瑰的玫瑰花，表情愈發難看。
當初爸爸教怎麼折的時候為啥沒好好學呢？
事到如今也沒辦法後悔，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抬頭看著女孩溼潤的雙眸，認真道：
“姐，我喜歡你。早在剛剛明白喜歡是什麼之後，就一直喜歡你。”
他緊張兮兮的握住面前女孩的右手。
“我和你一起長大……也想和你一起變老。”
江楠沉默良久，而後伸手把單膝跪地的他拽了起來。
不知不覺，蠢弟弟已經比她還高了。早已不是那個受了欺負還要自己幫忙出氣的小個子。
陳雲起看著江楠那面無表情的模樣，眼神變得有些疑惑。
“姐，你怎麼沒答……”
他話還沒說完，嘴巴便被女孩湊上來堵住。
初夏的深夜悶熱又讓人躁動。
周邊路燈剛剛零點一過便準時熄滅，花園裡一片漆黑，鞦韆旁，只有兩道漆黑的人影越擁越緊。
感受著陳雲起急促的心跳和愈發粗重的呼吸，江楠忍不住在心裡笑了一下。
這蠢弟弟可能還在震驚自己初吻沒得有些倉促。
但她知道，這不算。
對他們這對青梅竹馬來說，如今無論是牽手還是接吻，早就不能算是第一次了。
她早已記不起那部動漫的名字，只記得那是一個盛夏的午後，記得窗簾被微風輕輕吹起，記得不時逃進客廳的光，記得多多閒適的叫聲，兩人看著電視上的畫面，笨拙的有樣學樣。
她的心其實早就已經託付出去，這個蠢弟弟只是今天才想起來兌獎。
良久後，兩人逐漸分開。
見水珠一滴一滴落到腳底，她不禁抬頭看了看，隨後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眼淚。
“姐，我頭一次見你哭。”陳雲起伸手幫她擦著眼淚。
“閉嘴，把這事忘掉，不然我打死你。”
江楠話音剛落，兜裡的手機便響了起來，她拿到面前看了看。
江超打來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有種做了壞事的心虛感，她沒好意思接，只是摸了摸陳雲起的臉頰，朝他擺手道：
“我先回去了。”
……
隔天上午。
梁芷柔坐在咖啡店前臺，看著平板裡的影片，捂著嘴巴淺笑起來。
陳陌昨晚本來只是要陪陳暮雪喝到醉，讓她試試自己酒量，以後出門在外心裡能有數。
沒成想倆人喝迷糊後差點各論各的拜起把子，險些給陳路氣吐血。
察覺到眼前站了兩個人，她彎著眼角抬頭，臉上還掛著剛才的笑容。
江楠表情前所未有的扭捏，惡狠狠地看了陳雲起一眼，而後又朝她道：“幹、乾媽……”
陳雲起臉上的笑容比她更甚：“媽，這是你兒媳婦！”
嘭！
平板突然摔落在地。
梁芷柔沒顧得上說話，連忙撿起來看了看，螢幕已經碎成蜘蛛網了。
“媽，你哭什麼噢？”陳雲起好奇問。
梁芷柔看著已經滅掉的螢幕，委委屈屈的嘟起嘴巴，強忍著眼淚說道：
“我這是高興的，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