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忽然傳來聲音。

“葛煙。”

那聲音溫柔的耳熟。

葛煙回過頭,是宋泊簡。

葛煙有些意外,這個人比除夕那一晚看著還要憔悴消瘦了,心裡又莫名的泛起不舒服的感覺。

只是他還是笑著,生怕嚇到自己。

葛煙也努力的揚起笑容。

“我們走吧。”

“嗯。”

上了車,葛煙也不知道宋泊簡會將自己帶到哪裡去,卻格外安心,比待在沈淵明身邊、待在醫院還要安心。

也許是因為那些過去的影片。

可是影片終究還是不全,葛煙有許多和宋泊簡之間的事情,她還是不知道。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處地方,往外望去,是個古風古色的建築,叫“水之榭”。

葛煙不明所以的跟著宋泊簡下車。

“這是?”

“茶樓。”

葛煙點點頭,仔細的看過去。

這茶樓坐落於繁華街巷,灰色的青磚交織著紅牆,落著雪,古樸典雅,與周圍的建築比起來獨具一格。

往裡走,服務人員似是認識宋泊簡,並未直接帶到樓上,而是往內處指引。

穿過大廳就是一條蜿蜒曲折的斑駁小路,已經掃乾淨了沿路的雪。

這裡好像與外面的塵世隔絕,空氣中瀰漫著茶葉的清香,讓人心生寧和。

宋泊簡帶著她,坐在一張檀木桌子上。

桌上茶水沸騰,香爐青煙嫋梟,一聲聲空靈的古琴,宛若潺潺流水,隨茶香飄散於空中。

葛煙第一次見這麼有意思的事物,於是問道:“我可以……試一下嗎?”

“當然。”

葛煙笑了笑,隨即拿起茶盞,又從茶葉罐中用茶匙小心地舀起適量的茶葉,落入茶杯中,茶葉沉浸在水中。

“你生在南方,在京城住的還習慣嗎?”

葛煙一邊玩的不亦樂乎,一邊點頭。

“還行,這半個月我也沒出來,一直在醫院。”

“快到元宵節了。”

“嗯。”

宋泊簡忽然笑了:“你會茶藝嗎?”

葛煙一怔,搖了搖頭。

“當真?”

葛煙挑了挑眉:“騙你幹嘛?我從來沒搞過這些。”

“可你……”

宋泊簡看過去,葛煙正雙手持起茶壺,從高處緩緩傾斜,以讓茶水以優雅的弧線注入杯中。

“熟稔至極。”

葛煙放下茶杯,忽然也有幾分意外。

“是啊,我怎麼……什麼時候學會的?”

宋泊簡只以為她是忘了落水之後的事,看來是把自己是“青厭”的事情也給忘了。

“葛煙,你是非遺博主,你知道嗎?”

這個葛煙在影片裡看到了,可她壓根就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學會這些的。

“那你還記得你少年時期的事嗎?”

葛煙垂眸想了想,真是奇怪,只有關於沈淵明的記憶了……

“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這些年和沈淵明之間的那些事。”

提到那個名字,宋泊簡的眸色深了幾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影片裡關於我和沈淵明解除婚約的事情,我倒是一點都不覺得難過。”

宋泊簡抬眸,“真的?”

葛煙點了點頭,神色堅定:“我甚至很羨慕影片裡的那個自己,她能那麼灑脫的拒絕那些痛苦的人和事。”

宋泊簡:“她也是你,你也是她。”

葛煙:“可我不記得,就算記起來了,可能也不會像她一樣。”

“葛煙,我陪你。”

葛煙抬起眼,看見宋泊簡淡雅如霧的眸子,溫柔的不行。

“我陪你想起來。”

這句話,葛煙似乎在哪裡聽過。

也是他們面對面,也是宋泊簡對自己說著什麼,好像是……永遠。

——

沈淵明趕回來的時候,家已經被偷了。

尤其是聽說,是葛煙自己跑出去的時候,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他守不住的,不管怎麼樣,都守不住。

宋泊簡為葛煙安排了新的房子,又配備了專業的醫生團隊,他更不想讓葛煙覺得自己是我們沈淵明另一種的形式控制她,還把鑰匙給了她。

葛煙看著一切符合心意的佈局,只覺得這個人是真的喜歡自己。

宋泊簡的確像是在陪她記起一切,多半時間都在這個小院子裡陪葛煙看往期的《不向往》。

看完了,就看《相思》。

葛煙意外這麼好的劇本會落在自己頭上,更意外自己能演的這麼好。

尤其是,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和岑胭一起對戲。

有時候看累了,宋泊簡手上就會出現一大堆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好吃的。

什麼手抓餅、烤肉、小龍蝦。

“累了就休息。”

“也就是說,我已經擺脫葛家了?”

“嗯。”宋泊簡翻動著手裡的書:“可以求生,卻再也不能鬧騰了。”

“真沒想到,你們連蘇燦莉都能治住。”

宋泊簡聞言,看向葛煙。

“她打在你身上的,我都打回去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葛煙被這話給感動到了,含淚又炫了兩個京城小籠包。

“宋泊簡,如果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你還會繼續喜歡我嗎?”

“會的。”

“哪怕我不是那個和你擁有那麼多回憶的葛煙了?”

宋泊簡想摸摸她的腦袋,卻剋制住了。

“你就是那個葛煙,我能感覺到。”

“為什麼?”

宋泊簡溫和的笑著:“因為她吃小籠包的時候,也是一口一個。”

葛煙笑容一僵,還真是……瞭解她呢。

“好,我會努力去想,就算想不起來,我也會努力去喜歡你。”

有些東西,有些喜歡,是刻在骨子裡的。

照顧葛煙睡下,老張帶來了幸運,還有葛煙的最新的檢查報告。

“與其說葛小姐是大腦受傷,不如說是精神受了刺激。”

“什麼意思?”

“葛小姐一直以來都生活在極大的壓力之中,這些壓力迫使她痛恨自己,最終因為一場實質性的意外,將痛恨的自己,還有真正的自己剝離開來,隱藏了那個弱性人格。”

“那她為什麼又會……”

“也許是因為那場實質性的傷害造成了大腦的損傷,造成她記憶混亂,又獨獨保留了自己的弱性人格。”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在生病?”

老張道:“是的,我這裡……還查到了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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