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周孟德正往前走時，耳邊忽然傳來了細微的破空聲。他剛剛擺出戒備的姿態，滿臉笑容的關康便出現在了眼前。昏黃的燭光，將他那張宛若枯樹皮一般的老臉照的陰森可怖。
“臣見過大總管，不知大總管深夜前來，所為何事？”周孟德連忙行禮，言語中沒有絲毫不敬。這老傢伙不止是聖武帝的心腹，更是超級高手，得罪了他沒有任何好處。
關康笑眯眯的說道：“周總管，莫要驚慌，咱家此刻前來，不過是有些私事罷了。”
“私事？”周孟德心中瞭然，飛快的說道：“大總管莫非是惦念親朋好友？還請大總管給指個方向，下官明日便派遣精銳仔細尋找。”
關康笑的更開心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感慨道：“細心穩重，面面俱到，怪不得周總管年紀輕輕便能得到殿下親睞。假以時日，殿下榮登大寶，周總管定能位極人臣。”
可不是面面俱到。
不然也不能混的風生水起呀。
周孟德心裡略有得意，可臉上卻絲毫沒有異樣，訕笑道：“大總管過獎了，下官也不過是分內之事罷了。”
“周總管能有如此覺悟，實屬難得。”關康笑了幾聲，眯著眼睛說道：“周總管，據咱家所知，你和玲瓏關係極好，可有此事？”
媽的！
感情這就是你的私事！
周孟德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無蹤，說道：“回大總管，的確如此。玲瓏貼心懂事，善解人意，乃是下官的貼身丫鬟，還請大總管成人之美，下官不勝感激。”
關康笑眯眯的道：“周總管誤會了，咱家此番而來是想向周總管請教一二。”
“啊？”周孟德滿頭霧水。
關康也不繼續賣關子了，緩緩說道：“咱家身邊也有幾個貼心的人兒，只可惜言聽計從，太過無趣。周總管常年在外，城司衙門那些貨色又是滿肚子的壞水。
咱家想問問，周總管可曾另闢蹊徑？”
感情這是想換個調調了。
周孟德恍然大悟，略作思索之後道：“大總管身份尊貴，她們心有懼意，自然不敢肆無忌憚。若她們不知大總管的身份，是不是便會方便許多？”
關康搖了搖頭，嘆道：“即便隱藏的再好，也有露餡的時候。”
言下之意，他是太監，這條路根本行不通。
周孟德沉思片刻，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湊到關康耳邊嘀咕了幾句，看他臉色古怪，笑道：“不瞞大總管，此法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不過卻妙不可言。”
“周總管可曾試過？”關康眉頭微皺。
周孟德信誓旦旦的道：“臣和孫姑娘試過。”
“煩請周總管細細言明，咱家明日再來叨擾。”滿懷心事的關康拱了拱手，便閃身離開了。
孃的！
關康竟然還真上心了。
怎麼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錯覺？
萬一玩的過了火，這老太監再受傷了可就不妙了呀！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話都說出去了，明天無法讓他滿意，這老太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時間，周孟德心中五味雜陳，也不得不認真思考起來。
半晌之後，他還真想到了一個辦法。
既然關康想要，不妨寫把有的沒的都寫進去，那老傢伙害怕了，就啥事兒都沒了。到時候他若是問起來，就說從州縣之中那些紳商富戶家的公子哥閒聊時聽到的。
……
內官監。
周孟德剛剛進門，幾位宮女便迎上來行禮，“奴婢見過周總管。”
“你們去忙吧。”周孟德擺了擺手，徑直來到了書房，也察覺到了一股細微的氣息。他暗笑了幾聲，便坐在椅子上，眯著眼睛陷入了沉思。
“大人，這樣可還舒坦些？”彩鈴輕手輕腳的從書櫃後面走了出來，手指也落在了周孟德的太陽穴上，“奴婢不請自來，還望大人見諒。”
周孟德睜開眼睛，看著那張吹彈可破的俏臉，“你怎麼來了？”
“奴婢想幫大人消消氣，莫要傷了和氣。”彩鈴嫣然一笑。
周孟德冷笑道：“彩鈴姑娘還是算了吧，本官差點死在你們手裡，心裡這口氣一時半會可消不了。”
“奴婢知道大人心中怒火中燒，也不盼著今日便能讓大人高抬貴手。”彩鈴說著便雙臂用力，讓周孟德站了起來，心靈手巧的她則自顧自的忙活起來。
周孟德也沒有阻攔，而是笑眯眯的看著她。
彩鈴雖然是初來乍到，還有些認生，可勝在膽大心細，一雙美眸中還寫滿了詢問。
周孟德也沒想到她這般識趣，調侃道：“徐貴妃還真捨得下本錢呀。”
彩鈴俏臉一紅，“大人，這都是奴婢自己學的。”
“哦？”周孟德來了興致，嘖嘖稱奇的道：“這也能自學成才？彩鈴姑娘還真是多才多藝啊。”
彩鈴輕聲道：“大人喜歡便好。”
“彩鈴姑娘這麼辛苦，我怎能忍心讓你孤苦無依呢？”周孟德投桃報李，手中還出現了一串兒羊眼大小的玉珠，笑眯眯的道：“我也沒什麼好送給你的，這串珠子就當做見面禮吧。以後可要隨身攜帶，不然我可是會生氣的。”
玉珠在燭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光芒又漸漸消失，彩鈴那張俏臉卻是嬌豔欲滴，說不出的風情萬種。原來，他說所的隨身攜帶，竟然是這個意思。
一場秋雨，一場寒。
窗外小雨淅淅瀝瀝，彩鈴卻是熱情高漲。
許久之後，隨著珠落玉盤，她也是一臉的如釋負重，可是眼中卻多了些許嫵媚。
“周哥哥，彩鈴去給你打水沐浴吧。”彩鈴商量道。
“不用了，你回去吧。”周孟德神清氣爽。
彩鈴一臉愕然，“周哥哥還討厭我，是嗎？”
“你回去要和徐貴妃好好談談。”周孟德捏了捏她的俏臉，笑眯眯的道：“你這般懂事，徐貴妃定然也是通情達理之人。我很想和她徹夜長談，還請娘娘給我一個機會。”
彩鈴面色古怪。
周孟德已經不能用膽大包天來形容了。
徐貴妃若是聽到這番話，肯定會破口大罵，說不定還敢魚死網破。
“去吧。”周孟德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是。”彩鈴往外走了兩步，又忽的停了下來，大著膽子問道：“周哥哥，奴婢來之前，貴妃娘娘交代過，想讓奴婢問問……”
“範夫人在我這裡，大小姐暫時還沒找到。”周孟德這個回答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的目的就是讓徐貴妃進退兩難。況且，京城還在錦衣衛和皇城司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