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舒沒再管蘇瑤華的動向,按照自己的分內事跪在哭靈隊伍中默哀服喪。
因為皇帝下令要以皇后之禮為淑妃治喪,所以朝廷命婦和官家女眷們該來的都來了,一整個大殿從內到外都跪滿了人。
有真的和顧婉瑩關係好為她傷心的,也有為了體現自己和顧家關係好、聽皇帝的吩咐而表演的,反正嚎啕大哭得聲淚俱下比職業哭喪女還要敬業。
比如跪在比較前排的寧安侯夫人王氏,一邊乾嚎一邊講述著與娘娘的“姑嫂情深”。
路明舒想起她與害死顧婉瑩的太子黨關係密切,寧願站隊扶持太子登基也不站身為親侄兒的三皇子蘇墨,就覺得現在王氏的哭嚎嘴臉諷刺又讓人噁心。
路明舒是真的為姑母之死傷心難過又兼內疚悲痛,但是她也確實做不來這種聲淚俱下的“表演”。
只一邊無聲哭泣一邊跟隨著做儀式的僧人唸經祈福。
上午的哭靈時間結束時,已經有身體不怎麼好的夫人因為“悲傷過度”暈倒,被宮人抬下去偏殿休息了。
路明舒在綠枝陪同下去偏殿更衣的時候,就被一個英國公府的侍女叫住了。
“二小姐,大小姐請您過去一趟。”
“雪竹?”
路明舒認出來,那是路湘的陪嫁貼身侍女雪竹。
“姐姐懷著身孕也進宮來跪靈?她找我有什麼事?”
沒記錯的話,年前路湘因為和柳文鳶宅鬥而被葉微塵禁足冷落,李氏還曾經上門來請她幫忙去英國公府當踏板說情被她拒絕了。
大概是因為過年才解了禁足,這時候應該在家好好養胎才是啊。
她既不是公府長媳也沒有誥命還懷著孕為什麼要來跪靈?
雖然冬天衣服穿得厚但是大冬天的冷地板上跪幾天,普通人身體弱的都受不了,她一個孕婦這又是湊的什麼熱鬧?
不過路明舒也犯不著多管閒事,並沒有多問這些。
“二小姐還不知道吧?我們姑爺年前剛升了官,就給小姐請封了誥命。所以今早接了宮裡的旨意,就和我們太太和大少奶奶一同進宮來哭靈了。”
雪竹卻一邊帶著她往路湘休息的偏殿走,一邊同她解釋著。
“但是小姐懷著身孕,跪久了身子撐不住了,就在旁邊偏殿稍微歇息會兒。”
幾人很快就走到了路湘臨時休息的偏殿。
路湘坐在一把鋪了軟墊的椅子上,用手撐著腦袋閉目養神。
聽到她們進來的腳步聲,很快抬起頭睜開了眼睛。
路明舒看到她的樣子,眼中的驚訝之色藏都藏不住。
才沒多久沒見,路湘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明明上次在太子府見面時路湘還健康得很,怎麼現在就突然變得面色蒼白憔悴,渾身上下消瘦得脫了形似的,顯得突出的肚子更大了些。
“你……怎麼……”路明舒下意識開口,想關心一下。
“路明舒,你到底在背地裡偷偷做了什麼?”
路湘卻打斷她的話,滿臉疑惑地問了一句。
“你在說什麼?”路明舒也滿臉的迷惑不解,“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路湘往周圍看了一眼,伺候的宮人都站的很遠,她才扶著肚子起身走到路明舒面前,低聲用只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話。
“你怎麼會不懂呢?一定是你背後使了什麼陰毒手段,才會讓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自從你嫁到寧安侯府之後,顧瑾珩的病怎麼就突然好了?你參加了個除夕宮宴,好端端的淑妃娘娘就薨逝了……”
“你敢說這一切都和你無關?”
路明舒恍然,原來她也意識到了,很多事情都和她前世所經歷和聽說的,完全不一樣了。
恐怕她沒說出來的,還有她作為葉微塵的妻子,和前世的原主經歷的婚後生活也都有很多不一樣了吧。
她以為重生一次就能搶走路明舒的完美人生,卻因為思想侷限和不受控的事態,完全的事與願違了。
所以她把這些變故的根源都推到了路明舒的頭上,覺得一定是她搞了什麼陰謀詭計,才改變了這些事情。
“姐姐,這些事,不僅與我無關,與你和英國公府都沒什麼關係。”
路明舒平靜看著路湘碩大的肚子,並不想和她辯論,只善意關懷了一句。
“你還是多多關心自己的生活和身體狀況吧!”
生育之事於女子來說本就是生闖鬼門關的大事,何況還是身體還未發育完全的古代少女,又醫療條件落後。
多少古代女子短壽早夭,都是生育過早過多的緣故。
路湘卻只以為她是在說風涼話。
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道:
“我就知道你是嫉妒我早早有了身孕,要在英國公府立足了。而你的肚子不爭氣又被小妾搶先有了孩子,所以才故意對我冷嘲熱諷的。”
路明舒也想翻白眼了。
還真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她就是多餘關心這一句。
“我並沒有嫉妒也沒有冷嘲熱諷,既然你覺得生了這個孩子才能在英國公府立足,那就更該好好調養自己的身體。”
路明舒到底還是不忍心,最後提點了她幾句。
“你這肚子看著比尋常人更大些,自己又過於憔悴消瘦了。若是不好好調理安養,生產的時候恐怕是要吃大虧的。英國公府也不缺好大夫和珍貴藥材,你多愛惜著自己的身體吧!”
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地關心提點也只能言盡於此了,路明舒說完也不想多留了,帶著綠枝轉身就走。
路湘卻被她的話震得在原地呆了呆,第一次沒有和路明舒爭鋒相對反唇相譏。
“小姐,你怎麼了?”雪竹在旁擔心不已,“可是肚子又不舒服了?”
路湘沒答她的話,只是又看向路明舒身側的綠枝,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等!”
直到路明舒兩人都快要走到門口了,路湘又突然開口,叫住了她們。
路明舒轉過身,就見路湘扶著雪竹的手,朝她們走了過來。
“聽說你這個侍女,是懂醫術的?”
路湘看著綠枝問道。
路明舒不知道她從哪裡得到的訊息,不置可否道,
“你還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