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坐一會兒吧,等人都來了再說。”

皇帝揮手,太監趕緊搬了個椅子請侯夫人坐。

王氏看了看還站著的太子和皇子,這椅子是怎麼都不敢坐下去了。

“多謝皇上體恤,臣婦還是站著等吧!”

皇上沒勉強,也不再搭理她。

皇帝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多言,眾人都沉默下來之後,整個屋子裡就跟人都死絕了似的,寂靜得掉根針都聽得見。

一頭霧水的王氏站在那裡,覺得比跪在淑妃靈前還難受。

但是又不敢出聲發問,到底是什麼事,又是在等什麼人。

也無人可問就是了。

路明舒等得也是心中焦慮而不好發作。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過後,派去請蔣素心的侍衛終於腳步匆忙得回來了。

可他卻是一個人回來的,並沒有見到蔣素心跟著來。

“啟稟陛下,蔣氏已死,無法前來問話了。”

侍衛拱手,語氣平淡地回話。

路明舒提著的心終究還是死了。

難怪蘇越有恃無恐地說瞎話,就是早就算好了要來個死無對證吧?

可是蔣氏是皇帝親自下令關起來的,蘇越還能有這樣大的本事在宮裡暗殺掉她?

“什麼?誰死了?哪個蔣氏?”

王氏聞言更是如遭雷擊,不敢置信地看向皇帝,求證道,

“陛下,可是臣婦的侄女蔣素心?好端端的怎麼會死了呢?”

說著她的眼淚就跟洩洪似的,立刻噴湧而出。

一邊哭還一邊在問,“到底是誰害了她啊?”

沒人回答她的問題,她也不覺得尷尬。

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又看向顧瑾珩夫婦,滿臉怨恨地質問道:

“瑾珩,明舒,你們兩怎麼能這麼狠心,這樣趕盡殺絕啊?”

路明舒:“???”

她也不可置信地和顧瑾珩對視一眼,看到一貫面無表情的顧瑾珩都皺了皺眉,更覺得莫名其妙了。

“大伯母,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都聽不懂。”

怎麼好端端的他兩就狠心趕盡殺絕了?

又人在這裡站,鍋從天上來是吧?

王氏沒搭理她的話,轉而跪到皇上面前去表演痛哭流涕,聲淚俱下了。

“素心她也是個可憐人,沒了父母,離開親人來京都。以為瑾珩會是個依靠,才甘心入府為妾的,可是哪曾想,瑾珩娶了妻就將她拋在一邊,任由她被世子夫人羞辱欺負。”

“甚至連個好好的孩子也沒能留下,御醫和大夫都說,應該是個男胎的。素心她身體好,孩子也長得很好,可就是有人偏生容不下他們母子啊!”

“陛下聖明,還請您顧惜這可憐的孩子,一定要為她討回公道啊!”

王氏一邊哭求一邊磕頭,情真意切地用一盆盆髒水將顧瑾珩和路明舒都潑了個烏漆嘛黑。

路明舒簡直歎為觀止,短短一個小時之內,她頭上的鍋和身上的罪名就又多加了幾層。

連人命都背了不止一條了……

“你可有證據,證明是顧瑾珩夫婦殺害了蔣氏母子?”

皇帝讓人拉住了不斷磕頭的王氏,問道。

“陛下有所不知,這後宅主母欺負妾室,多得是無聲無息地陰毒手段,哪裡會留下什麼證據呢。世子夫人收買了我身邊的丫鬟打掉了素心腹中的孩子,還在老太太面前撒謊說是外人派來的刺客。”

王氏抬頭,一臉的悲痛欲絕,

“一定是因為素心良心發現,揭穿了他們的惡行,才會遭此橫禍的。”

“我可憐的侄女啊,你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求陛下開恩,一定不要放過害了她的惡人啊!”

婦人高亢的哭嚎聲在殿中不停迴盪,跟加了混響似的,吵的人耳膜生疼。

“若真如你所說,顧世子與世子夫人不僅冷血殘忍的殺人害命,還膽敢蓄意欺瞞於朕,造謠誣告東宮太子。那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你竟大義凜然到如此地步,為了揭穿他二人,連全家老小的性命都不顧了?”

皇帝冷淡的聲音就像是突然摁下的暫停鍵,讓王氏的聲音戛然而止。

但是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她再反口也無濟於事,只能咬牙堅持下去。

看了一眼旁邊的太子蘇越,王氏咬咬牙又繼續說道:

“陛下,顧家滿門忠烈,我們侯爺更是時刻謹記祖訓,不敢有半點不敬之心。如今世子爺犯下大錯,臣婦也只能大義滅親,才能阻止他一錯再錯下去了。”

“若是陛下因此而要滅顧家九族,臣婦等也甘願領受。到了地府,也還是整整齊齊的一家人,只盼著來世……再為陛下盡忠了!”

路明舒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顧家滿門忠烈,還真是個百試百靈的威脅皇帝的利器啊!

“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願!”

皇帝一錘定音。

“來人啊!給我把寧安侯世子和三皇子都一起拿下,這兩個刺客也一同收監。其餘顧家人,一併押送回侯府,關閉府門,聽候發落!”

路明舒:“……”

這……就這麼輕率的?

不再找找其他的證據了?

“瑾珩……”

她下意識去看顧瑾珩,卻來不及多說什麼了。

他被押下去的時候,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只把一個東西塞進了她手裡,又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示意她不要太過擔心。

路明舒卻怎麼都沒法真的不擔心。

被宮裡的馬車送回寧安侯府時,她第一時間就去了靜心居見白娉婷。

“阿孃,瑾珩他被皇上給關起來了,您可有什麼辦法?”

時間緊迫性命攸關的時刻,路明舒已經沒法再去隱瞞了。

她拉著白娉婷的手就把前因後果全都講了一遍。

為了節約時間還精簡了很多細節,用最快的時間說清楚了之前發生的事和現在面臨的危險處境。

“這件事關係寧安侯府滿門,你該去找寧安侯想辦法,而不是來見我這個孀居之人。”

白娉婷還是一貫的平靜,像是根本不關心自己兒子的死活一樣。

路明舒錯愕,難道這世上就真的沒有她在乎的人了嗎?

“大伯父和大伯母都站到了太子那邊,連之前太子派人刺殺瑾珩還給他下毒他們都置之不理甚至樂見其成。如今他們也只會想辦法撇清自己,保住顧家,而不會介意犧牲掉瑾珩的!”

“阿孃,這世上只有您才是和瑾珩血脈相連的親人了,求您,想辦法救救他吧!”

說著路明舒將顧瑾珩臨走前塞在她手裡的東西拿了出來,是之前白娉婷讓他拿去見皇帝的那枚鴛鴦佩。

“現在寧安侯府都被皇上封禁了,我們都出不去。但是阿孃一定有辦法救他的,對不對?”

路明舒含著眼淚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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