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看著近在咫尺的祖父,心中安定了許多,心中打定了主意。

呂家老爺子看似對眼前來襲的眾人毫不在意,但是心中早已多了一絲殺機。

今晚本來是為無心梳理武道的最好時機,無心沉澱半旬的時間,今天恰好能助其進入武道第二境,偏生不得安寧。

一手敲著茶盞,一手護著無心周身,指尖輕輕掠過無心背部竅穴,將一縷縷極小極小的真元灌注其中,如琴音叮咚。

武道修行也需要“開竅”,第一步,就是需要將身體內精氣凝練,化入血肉之中,將精元儲存在血肉之中。

無心早產,身體中的精氣極少,所以才體弱。之前又是灌注了無數龐雜靈氣真元和魂魄真靈之力,無心身體承受不住,只能封印在體內,也虧近幾日不斷練習走馬樁,方才使得無心身體吸收了小部分。

想要無心快速進入武道第二境的修行,還是需要藉助外力,最好是各類滋補神物。眼前,呂家老爺子只能透過用自身真元靈氣混雜魂魄真靈之力,逐步“清掃”無心周身竅穴,如同新屋,清掃之後才能入住新客。

無心感覺身體的異樣,連忙想開口詢問,不料張口卻無法出聲,心海之上傳來祖父的聲音:

“認真體會,用馬步樁行氣方法感受體內的氣息,爭取此刻在武道第一境開竅後,進入第二境或者更高境界,也可以多一分活命的機會,今後修行也能更快幾分。”

無心收斂心神,無數神魂之力凝集的細絲悄然收回,不再關注外界之事,感受著背部各竅穴如螞蟻流竄的一道氣息,在各經脈之間不斷遊走,難以捕捉。

體內諸多竅穴重鎮城池,這道氣息一觸即走,毫不停留,如輕騎攻下城池後,又快速沿著寬闊如大秦馳道般的經脈,奔向下一竅穴。

無心體內真氣種子化作的小魚也出現在經脈竅穴中,追著呂家老爺子的那道氣息。

無心心海深處的那道門,一道黑色氣息悄然出現,另一個無心也在修煉,與無心一般無二。

感受著無心心神沉入武道修行,呂家老爺子心中暗歎,嬴政算準時間,趕在無心修為跨入第二境,恰好可以承接氣運之前出手,逼著呂家老爺子早些抉擇,其帝王之道,當真霸道。

此刻丞相府被大陣困死,又有無數鬼魅之輩,想要在呂培文剛剛辭官後的丞相府上咬下一片肉,只有正面將他們盡數擊退,才能確保無心四人安然無恙。

血肉修煉是武道的開始,雖然呂家老爺子想要臨時抱佛腳,再次以灌頂之術,將無心的無心武道修行之路推進一步,進入武道第二境煉筋,也是為了無心可以在接下來的混亂中存活下來。

再者,要是真的是嬴政在利用妖魔兩域出手試探,萬不得已,不妨自己親手毀了無心這把開啟兩域封印的“鑰匙”,讓他們兩域之人永遠失去希望,帝王算計自然也會落空。

呂家老爺子一想到這裡,看著身邊的無心,眼神中多了許多愧疚。

此刻的呂家老爺子更像是山上人,絕情非常。

看著呂家老爺子還有心情為無心鑄造武道根基,熬煉筋骨。院內諸人互相眼神交錯之間,除了年輕邋遢道人,其他人幾欲動手。

“你們幾個小崽子,就安心待著,也不知道受了哪位攛掇的,來我這裡撒野。”

說話間,呂家老爺子自無心體內抽出一道赤紅色真元,憑空凝出幾式古怪印記,瞬息沒入院中諸人體內,定住了幾人蠢蠢欲動的身形。

幾人還沒出手,便被制住。

好歹呂家老爺子是第九境高手,區區幾個被人哄騙過來的諸子百家後生小輩,隨手可以解決。現在只以咒印之法定住幾人真元,也是不想多增殺孽,為無心樹敵過多。

再者,大魚藏在暗處,試圖吞鯨呂氏春秋,眼前的蝦米不足為道。

呂家老爺子真正想殺的,是背後之人。

呂家老爺子一邊分心為無心梳理經脈竅穴和全身筋骨,一邊分出神念神識,看著墨白在前院廝殺,靜靜等著最後的大魚躍出水面。

年輕邋遢道人問道一發覺自身動彈不得,心中大駭,早知道,就該聽師父的話,去太史令閣見師叔,路上貪戀人間遊戲,便支了卦攤算命度日。後來得到道門傳信,說是佛院的玄一來了大秦帝朝,自己便又追尋玄一的蹤跡,墨跡了幾天,是想看看這個與自己齊名的佛子是不是一位高手,誰知幾日後又接到道門傳信,要求今晚來丞相府除魔衛道。

粗布灰衣、手持鐵木禪杖的玄一,倒是毫不在意自己被困,只是心中思索,佛院中師伯所說,丞相府內有這個人間最大的魔,

魔在何處?

玄一之前並不認識邋遢道士問道一,只是頗為無奈,前幾日遇到此人之後,他便一直跟著自己,這個邋遢道士實在是話太多了些,跟他相處,比在佛院中坐香唸經都難熬。

“呂老爺子,還是如此霸道,晚輩前來討教。”

驀然,一道厚重聲音傳來,中院便出現了一位穿著皮甲的壯漢,雙手提著一柄螭龍槍,槍身前罩著青狼毛皮和青狽毛皮,混合做成的槍套。

在場眾人只是一眼,便認出來皮甲壯漢手中的螭龍槍。這可是大秦帝朝那位殺神使用過的戰場利器,此槍殺念極重,謠傳槍內,用血祭之法封印了一道螭龍魂魄真靈。

此槍已消失二十年,今日再次重現人間,卻是在即將更換主人的丞相府。

皮甲壯漢紛亂雜草般頭髮支稜著,雙眸深沉如海,雙手持槍行了軍禮之後抬頭,眼神直直盯著院中的呂家老爺子。

“凌烈煌,二十年不見,修為沒多少長進,脾氣卻跟你師父一樣,敢對著我出槍?”

皮甲壯漢凌烈煌聞言,咬著牙恨恨道:

“我想替我師父出了那一槍。”

“別提那個自找死路的殺胚,枉費了我那本功法,養出了你們白家一脈的這些怪胎。好歹還有一份香火情,你別自找苦吃。”

呂家老爺子語氣中的不屑,在場眾人聽得一清二楚。

皮甲壯漢凌烈煌持槍靜立,並不答話,只是拼命將滿腔怒氣混著真元不斷注入螭龍槍,不斷蘊養槍中真靈。

呂家老爺子看著又出現在院中,幾位修為比之前那些小輩高出很多的,諸子百家和俗世三教的人間行走,輕聲質問道:

“那你們又是想要幹什麼?”

佛院掌律慧行合掌唱了一聲佛號,便將佛子玄一護在身後。

其他眾人也紛紛行禮。

太史令閣主陳希聞尷尬異常,狠狠剜了一眼自家師侄,連忙向呂家老爺子賠罪,隔空將一枚清心靈玉拋向無心,呂思宸伸手替兒子接了過來。

問道一眼睛直勾勾看著尺玉飛向無心那邊,暗中搓了搓破了半拉子的袖口,恨不得那隻清心靈玉突然生出靈智,悄悄飛回他的口袋。

墨家、兵家、陰陽家、醫家等人間行走,各自行禮後,不斷向著呂家老爺子賠罪,這是該有的禮數,也是人間欠呂老爺子的。

呂家老爺子不管院中眾人,只是用自己第九境的真元為無心認真梳理身體,無心跨入武道修行不久,修行之路伊始,又很快要破境武道第二境,半分差池不能有。

至於堂下那些人,只是一些被牽扯進來的,蠢笨至極的可憐蟲,被身後之人利用了而已,用他們來試探自己是否跌境到了何種地步而已。

當代墨家鉅子晉愷最先質問道:

“前輩,墨家前任鉅子、墨家叛逆墨白,是否在前輩府上?”

不待呂家老爺子出聲,呂思宸快步走出,喝問:

“你這個悖逆之徒,你還有臉面來問,當初墨者三分,墨先生為存續墨家香火命脈,帶領墨者入秦,而你呢,趁機分裂了墨家,墨鉅三分,無數墨者躬身而死,你罪深似海,有何臉面說你師父是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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