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武道真氣灌注,無心的腳程加快,不多時便到了十二連峰龍龜峰的“龜殼”山頂平緩之處,周圍高大樹木零星幾棵。

當空俯瞰,這幾棵樹木恰好可以遮蔽此處景象,又能讓陽光透下。只是相較於其他四周蔥鬱林木,此地更像是人為砍伐留下的,佈局精巧。

正當無心準備踏足山頂平地之上時,背後的阿草猛地掙扎,雙手撐著無心肩膀,快速跳了下來。

只是無心身形稍高,加之阿草在無心後背打盹片刻,阿草跳下來之時,稍微踉蹌,便很快站穩,又快速抽出那柄斷刃,一手持刀向前,一手半握拳稍低,身體微躬,前後腳用力蹬地。

無心無奈看著眼前的阿草凝神戒備的樣子,只是阿草眼神中並無當初的那種殺氣,準確的說,應該是煞氣,阿草手中殺過不止一人。

無心天生神魂強大,修行之後更是能更加清楚感受他人身上的氣息,加之此地雖然隱瞞,周圍僅有一條小道通行,尋常大妖獸根本過不來,但依舊瞞不住無心。

“阿草,是你……回來了嗎?”

突然身後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聲音斷續,氣息闇弱。

無心凝神細看,“龜殼”山頂平緩之處不過周圍七八丈,西北方向一處,有一亂石堆積的石屋,聲音正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只是無心好奇的是,自己強大神魂之力,竟然沒有發現,那邊是開了低矮門洞的石屋。

阿草聽到這個聲音之後,眼睛瞬間睜大一分,身體更是緊繃,抬頭看了無心一眼,持刀的手緊了又松,最後對著無心低聲呵斥一聲:

“你,站在這裡,別動。”

說完,不等無心應答,便轉身飛快跑過去,低著身子鑽進那個低矮門洞之中。阿草轉身之際,手中斷刃塞進了身後揹簍,揹簍被拋下,在堅硬地面轉了兩下,穩穩端坐停下,採摘的草藥並未灑出。

無心看著阿草倔強的身影,抬腳欲跟上去,轉念一想阿草剛才的話,又頓足停在原地。

不多時,阿草出現在門洞口,攙扶著一個老婦人,慢慢挪出石屋。

兩人出了石屋之後,阿草返回屋內,不多時便提著一個小竹椅,放在向陽之地,小心翼翼地攙著老婦人躺坐上去,又返回拿出一條破爛薄麻布短衫,蓋在婦人膝蓋上。

老婦人面朝著陽光,暖陽灼目,眼神卻空洞,不曾眨眼。

無心神魂之力偷偷掃過,老婦人身體羸弱不堪,三魂暗淡,七魄中力魄有缺,五臟中有絲絲黑氣纏繞,明顯時日不多。

無心看著自顧自收拾揹簍藥草的阿草,心中有了幾分猜測,只是看著老婦人躺著,以眼神示意阿草。

本是萍水相逢,阿草雖然對眼前的無心放下了戒備,但依舊不願意多說什麼。收拾好藥草之後,阿草瞥了無心一眼,稍頓之後,又從石屋中拿出一個矮小木凳遞給無心。

無心看著阿草不斷忙碌,只能靜等。自龍龜峰龜首前,心神墜入廣袤天地雲海,無心的心境多了一絲平和淡然,遇事不再急躁。

悄悄分出一絲真元,以道家無極心法檢視四周,又用九幽心法和天魔心訣檢視一番,周圍並無多少奇異,只是那座石屋依舊可以隔絕無心真元和神魂之力,顯得十分神秘。

無心看著阿草擺出兩個小泥爐,一個架著石鍋煮水,另一個用來熬藥,藥全都是益補身體虛弱,其中加了一味養心芪。

等待水開之後,阿草將一粗陶石碗清水,放在無心身旁勉強可以作為小茶臺的矮平石頭上,轉身去石屋內,拿出了一個東西,小心放在另一個石碗中,靜靜蹲在熬藥石鍋前,等著草藥熬煮。

阿草眼神閃爍,緊緊盯著石碗中的那個“黑乎乎”的東西。

“人血!”

無心起身,對著阿草大喊一聲,一步躍至阿草身前,拿起那個石碗,仔細確認之後,乾枯發黑又帶著腥氣的東西,正是半塊沾滿了“人血”的饅頭。

阿草不及搶過那個石碗,便被眼神兇戾的無心,抓著脖子提了起來。

“阿草,你怎麼了?”

“你又是誰,你把阿草怎麼了?”

無心一時激動,竟然忘記收斂聲音,驚動了正在竹椅上曬太陽的老婦人。

老婦人呼喊不止,猛然起身,側著腦袋,循著聲音,踉踉蹌蹌走了過來,沒走幾步,便跌倒在地,又爬起來,繼續向無心這邊摸索過來。

阿草弱小的身體死命掙扎,雙手用力扯著無心抓著自己脖子的手,眼睛盯著老婦人,倔強眼眸中轉出淚花。

無心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觸動,猶豫片刻,放下阿草。

阿草落地之後,顧不上已然紅腫的脖頸,轉身撲向老婦人,雙手抱著老婦人乾瘦身軀,口中不斷嘶啞說著自己沒事。

看著眼前哭泣的母子,無心慢慢走近幾步,並未收斂腳步聲。

老婦人雙手摟著阿草,側過身去,將阿草護在身後,對著無心連聲求饒:

“阿草只是小孩子,不懂事。有什麼得罪之處,萬望海涵。要是你有什麼看上的東西,儘管拿走。如果要老身的性命,也可以。但是請饒過這個可憐的孩子,都是我拖累了她,行不行?”

“行不行?”

阿草抱著母親,聽見耳旁泣血的求饒聲,微微抽泣的身體不再顫抖,轉身搶在母親前面,向著無心拼命搖頭,眼神中滿是懇求。

無心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一軟,換了平靜語氣,對著阿草母子說道:

“大娘,不要擔心,我並非惡人,也不會對你們怎麼樣,我是阿草的朋友。剛才護送阿草來到這裡,剛好看見阿草熬藥,藥中有一味刃萱草,想著阿草不認識這味毒藥,情急之下,出聲阻止,驚擾到大娘,還請見諒。”

阿草看著無心輕聲安慰著自己孃親,又扶著自己孃親回到了椅子之上,眼中淚花悄然劃下,看著無心的眼神,舒緩了很多。

無心幫著阿草安頓後母親後,轉身回到藥爐前,盯著碗中人血饅頭看了看,自尺玉中取出幾味明目清心的靈藥,將其混入草藥中,以真元注入石鍋,護持藥性不失,同時以儒家浩然罡氣加熱石鍋。

不多時,石鍋中湯藥翻滾,一股清香傳遍四周,隨著清風逸散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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