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婉帶著一雙兒女回到清林軒。

她才將顧萱萱放到搖籃中,顧玉珏就撲到她的腿上,委屈地哭:“娘,我做錯了什麼?為何爹爹跟祖母不要我?”

“都是他們眼光不好,珏哥兒是孃親的驕傲,珏哥兒沒有錯。”陸凝婉心疼地揉著他的腦袋。

她看到顧玉珏的小靴子前端更鼓囊了,腳趾頭都快頂破鞋尖了。

老太太做事謹慎,為了把顧玉珏拴到她的身邊,總是把顧玉珏打扮得光鮮亮麗。

只可惜,沒有用心,全是做給外人看的。

小孩子長得快,一天一個樣,這些細枝末節老太太看不出來,但為孃的能看出來。

“娘給你做了好多鞋,珏哥兒,你快把腳上的鞋脫掉,試試新的。”陸凝婉慈愛道。

海棠立即去拿陸凝婉繡的新鞋,親自給顧玉珏穿上。

顧玉珏的腳尖都被頂紅了。

他穿上新鞋,在地上走了兩步,他驚喜地說:“嘿嘿,娘,原來鞋子不頂腳也不會掉。”

此話一出,陸凝婉的眼睛當即酸了。

老太太就是這樣敷衍珏哥兒的?說鞋子頂腳沒關係,這樣就不會掉了?

原來愛跟不愛這麼明顯,可她卻看不出來。

【我就知道,這鞋子是哥哥們都有,就我沒有。】

搖籃中,顧萱萱一邊吃手,一邊酸溜溜地翹起肉綿綿的小腳丫。

陸凝婉:“……”

“孃親,你給妹妹也做雙鞋吧。”顧玉珏道。

海棠解釋道:“夫人早早就做好了虎頭鞋,等小姐再長大點就能穿了。”

【我就知道,旁人不挑剩下,也輪不到我。】

陸凝婉哭笑不得,這孩子,都是上哪學的?

“孃親還給萱萱虎頭帽、小馬甲,明日都給萱萱穿上。”她在顧萱萱臉蛋上親了一口。

顧萱萱這才放心地放下小腳丫。

“珏哥兒,今日你也看見了,你要好好讀書,不然……”陸凝婉實在不忍心說下去,就跟恐嚇珏哥兒似的。

不管珏哥兒優不優秀,都是她的心肝。

可現實就這麼殘酷,珏哥兒若是敗下來,那個外室子就會鳩佔鵲巢。

“孃親放心,從今日起,我會好好讀書,一定不輸給他們。”顧玉珏將書袋裡的書翻了出來,他坐在小茶几前鬥志昂揚地背誦。

陸凝婉欣慰地撫摸他的腦袋,隨後坐在軟榻上繡著小肚兜。

可才過了半柱香,顧玉珏就哈欠連天,他起身面對搖籃,湊在顧萱萱臉前道:“妹妹,背書好難,學問就是不進腦子啊。”

【二哥要相信自己,你是最胖的!】

顧玉珏羞赧地揉揉後腦勺,繼續捧著書本背誦。

接下來,顧玉珏只要一走神,顧萱萱就【孃親!二哥在摳鼻子!】

【孃親!二哥在撓癢癢。】

顧玉珏當即嚇得膽戰心驚,不敢再遊神,全神貫注地背誦起來。

雖然知道孃親聽不見妹妹的心聲,但正所謂母子連心,孃親每次都能抓住他偷懶,跟他對視。

忽的,院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顧江流、齊嬤嬤一前一後來了。

“夫人,老奴此次前來有兩件事。”齊嬤嬤恭敬的福禮。

陸凝婉不用正眼看她,“說吧。”

齊嬤嬤心裡莫名難過。

若是以前夫人會把她請進屋,讓海棠給她沏上一壺上等貢茶。

“老夫人挑中了中間的孩子,叫顧麒麟。還有就是十五了,該發月錢了,還請主母批示。”

“這個月節日多,侯府上下多虧了你們打理,萬萬不可苛待了,給侯府上下漲一兩銀子吧。”陸凝婉語氣輕柔,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齊嬤嬤簡直要樂開了花,顧江流也頗為欣賞的頷首。

“可是如此一來,恐怕賬本上的流水銀對不上了。銀子可還是從夫人嫁妝上支?”齊嬤嬤貪婪的問道。

平日裡,只要府邸流水銀不夠,夫人都會開啟私庫,用嫁妝補貼家用。

夫人曾經說過把私庫鑰匙,

【孃親,不能從嫁妝裡支錢了!這次祖母會搶走你私庫的鑰匙,拿你嫁妝裡的金項圈送給顧麒麟。】

【之後孃親想要回鑰匙,祖母就說幫你保管,其實據為己有,再也不還了。】

陸凝婉的臉色一沉再沉。

用她的嫁妝送給外室子當人情,霸佔她的嫁妝,老太太要臉?

她這才抬頭看向顧江流,“夫君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用我女人家的錢,你讓夫君的顏面往哪兒擱?夫君對吧?”

顧江流如鯁在喉,以前陸凝婉總會求著他用她的嫁妝,今日卻變得摳搜了。

他不情願地點頭,“嗯。”

林嬤嬤也暗自嘆氣,像是吃了個大虧。

陸凝婉看著顧江流發青的臉,嘴角勾起一抹譏誚。

不到一百兩銀子,顧江流就捨不得了?

以前花她嫁妝的時候,他可不是這麼小氣。

……

百壽堂偏殿。

趙可兒看著陳設樸素的房間,心中的煩意達到了頂峰。

她曾路過清林軒,裡面的裝潢富麗堂皇,亭臺樓榭,假山流水,美得讓她挪不開眼。

再看看她的寢房,恐怕連陸凝婉丫鬟的都比不上。

就在這時,玉蘭走了進來,她愁容滿面的福身,“夫人。”

“人呢?”

“碧蓮打破了茶盞,被陸姨娘發賣了。”玉蘭怯生生地說。

趙可兒挑開眼皮,眼底閃過詫異,“什麼?碧蓮可是我同鄉的女兒!這讓我還怎麼好意思回老家?”

玉蘭垂著脖子,不敢吱聲。

“陸雙雙這個蠢貨,居然陰差陽錯把我的人給賣了!看來我得再派個人過去。”趙可兒打算一會兒順便在侯府上下轉一圈,跟各個打理家業的僕從、嬤嬤打好關係。

她要把陸凝婉身邊的得力助手全部變成她的人。

於是,她從妝奩裡挑個成色一般的玉鐲,準備送給陸雙雙。

可她才將玉鐲拿起,搖籃裡的顧錦魚就嚎啕大哭,搖頭擺手。

似乎是母女連心,趙可兒一下子就猜中了顧錦魚的心思,“錦魚是捨不得孃親把玉鐲子送出去對吧?”

顧錦魚使勁點頭。

玉鐲子這麼貴,當然不能送啊。

“好,孃親聽你的。”於是趙可兒從紗櫥裡找了一條親手繡的手絹。

顧錦魚這才轉哭為喜。

“咱們錦魚真聰明!這麼小就會過日子了。”趙可兒誇獎道。

“呃……”玉蘭想張嘴說什麼,可最終沒敢張嘴。

趙可兒是在晌午前趕到西苑的。

陸雙雙看到她,眸子都陰沉下來,連笑都不想裝。

“雙雙,我進府這麼久,我們姐妹倆還沒好好聚過。”趙可兒熱情的說。

陸雙雙眼皮子一抬,“我近來心情不好,不想見人。”

趙可兒露出心疼的表情,她如同姐姐般安慰:“我聽說了一二,是不是因為表嫂罰你禁足的事?唉,她也真是的,不就是你對萱萱惡作劇嗎?”

陸雙雙胸中的怒火燃燒起來,以前她怎麼就沒看出趙可兒的挑撥離間這麼明顯?

“閉嘴!陸凝婉是當家主母,也是你一個借住的客人配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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