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笑道:“外室的兒子臉皮這麼薄嗎?連這點白眼都承受不起,可得跟他娘好好學學。”

【顧麒麟在民間學堂課業不錯,是因為民間學堂的學生參差不齊。】

【二哥根本不笨,只是白鹿書院的尖子生太多,顯得二哥不聰明而已。】

【只可惜這麼簡單的道理,爹爹跟祖母想不到。】

顧萱萱在心裡碎碎念。

陸凝婉苦澀地笑了,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們豈會想不到?

只是太偏愛顧麒麟罷了。

因為偏愛,所以給一個平平無奇的孩子身上鍍了層金。

……

今日天黑透了,白若秋才授完課。

陸凝婉抱著顧萱萱,親自送白若秋出門,“白先生,有勞了。之前不是聽說您回鄉探親了嗎?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京城的先生都被顧江流得罪了個遍,那天她也是想著碰運氣去找白若秋,若是找不到就換其他人。

沒成想真被她撞上了。

“我本來的確離開京城了,可是梁首輔把我召回來了。我回來之後,他又說沒事了。”白若秋提起此事,窩火地嘁了聲。

陸凝婉忍俊不禁。

白若秋走遠後,顧萱萱嘿嘿一笑。

【梁首輔是故意的!因為梁首輔……】

陸凝婉等待著下文。

就在這時,白若秋衝了回來,“夫人!不好了!夫人!”

“怎麼了?”陸凝婉的黛眉沉了下來。

她從未見白若秋如此失態過。

“我看見侍衛押著陸尚書走了。”

白若秋曾經也是陸太傅的學生,跟陸家關係匪淺。

陸凝婉的心咯噔一響。

難怪今日顧江流說了那麼多莫名其妙的瘋話,難怪他今日心情這麼好……

原來在這兒等著她!

她明明已經提醒大哥,讓大哥提前應對,可還是不能扭轉局勢嗎?

【舅舅好慘哦,舅舅下獄後,會被嚴刑拷打,被逼認罪。】

【之後陸家全家就被斬首了!】

【嗚嗚嗚,舅母肚子裡還懷著小寶寶呢。】

顧萱萱很想幫忙,可她只是一個小嬰兒,什麼都做不了。

陸凝婉一陣天旋地轉,差點站不穩,好在海棠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我要進宮……”她從喉嚨裡艱難地擠出這一句話。

海棠心疼地說:“夫人,宵禁了,明日再想辦法吧。”

“是啊,夫人不必憂心,不如明日讓侯爺幫忙。”白若秋道。

聽到那個人,陸凝婉的心就像被撕裂開來。

就是顧江流推他們全家跌入深淵,找他幫忙?

真是諷刺!

陸凝婉的雙手都止不住的顫抖,海棠怕她抱不住顧萱萱,遂將顧萱萱搶過抱在懷裡。

“夫人,回屋歇息吧。”海棠心疼地說。

陸凝婉忍著淚,頷首。

她在清林軒坐了整整一夜,而顧江流都不曾過來。

天一亮,陸凝婉便化上淡妝,盛裝打扮,拿著皇后給的扳指、公主給的玉佩,準備進宮。

就在這時,顧江流推開了寢房的門。

“婉婉,陸家的事,你聽說了嗎?”顧江流露出擔心的表情,可眼底透著幾分幸災樂禍。

陸凝婉訥訥的頷首。

“皇上召你入宮問話!你放心,我會盡力保住你保住陸家。”顧江流承諾般信誓旦旦地說。

【爹爹裝什麼裝?不就是你害舅舅的嗎?】

【陸家將爹爹扶持到四品將軍的位置,可現在陸家大勢不在,爹爹覺得陸家礙眼了。】

【朝中三品監察御史的位置懸空,爹爹跟舅舅同為四品官員,政績不菲,皇上正在考慮把監察御史的位置給誰呢。】

陸凝婉瞬間明白了始末。

原來如此!

為了上位,顧江流手段真齷齪!

她抱著顧萱萱撞開顧江流,徑自朝門外走去。

顧江流被撞得胳膊生疼,可想到除掉了障礙,馬上就要升官了,他竟笑出了聲。

……

皇宮。

御書房。

皇上蕭祈禛穿著明黃色的龍袍正襟危坐在上首,他面無波瀾地望著臺下,不怒自威,強大的氣場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陸凝婉抱著顧萱萱儀態端莊地跪在大廳正中央,梗著修長的脖頸,身姿挺拔。

“陸氏見過皇上。”陸凝婉儘管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可聲音還在輕顫。

威壓於頂,她感覺身後似有冷風往背脊裡灌,凍得她牙齒打哆嗦。

蕭祈禛眼皮子都沒有抬,“陸氏,你可知朕召你入宮,所謂何事?”

“臣婦聽說了兄長的事,兄長是被冤枉的!陸家對東嶽國的忠心日月可鑑,絕不會勾結羽國!”陸凝婉紅著眼,聲音陡然拔高。

蕭祈禛瞥了眼屏風後穿著孔雀藍錦袍的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看來此事與你無關,退下吧。”

“……”陸凝婉有些茫然。

皇上召她入宮,就是為了撇清她跟陸家的關係?

這麼簡單就讓她走了?

顧萱萱被擾醒,她打了個哈欠,緩緩睜開眼看向上手的男人。

【這就是害東嶽國亡國的暴君啊?長得還怪好看的嘞。】

【只可惜,長得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要被滅國,最後放一把火自焚,逼嬪妃子女給自己殉葬。】

【暴君都被燒成黑炭了,還被羽國太子鞭屍!頭蓋骨還被挖出來,給羽國皇帝的小狗盛飯。太慘了!】

【掀起了你的頭蓋骨,讓我來看看你的臉……】

顧萱萱哼哼了起來。

陸凝婉嚇得臉色慘白,她心虛地望了眼蕭祈禛。

儘管知道蕭祈禛聽不見,可她還是心跳如鼓。

這大不敬的話、大不敬的歌,若是被誅九族都不虧啊!

好在蕭祈禛依舊是冰山面癱臉,只是桃花眼眼底劃過一抹驚愕的暗色,可來不及捕捉就消失不見。

哪來的女娃娃,竟敢說如此大不敬的話?

簡直該死!

此時,御書房只有他、梁首輔、陸凝婉以及……

蕭祈禛的目光下意識落在襁褓中的顧萱萱身上。

但僅僅一瞬,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荒唐!

嬰兒怎麼可能會說話?

蕭祈禛狠狠掐了下眉心,只當自己疲憊過度,都出現幻聽了。

“是。”陸凝婉抱著顧萱萱起身。

【孃親,別走啊,暴君還沒有答應放過舅舅呢。】

【舅舅是被冤枉的!暴君滅門陸家的第二個月,梁首輔就把真正的奸細抓住了!】

【臭暴君都不能等等嗎?明明那封書信那麼假,上面羽國的印章都缺了一角。】

蕭祈禛一邊的眉毛高高挑起,眼底寒意浸染。

舅舅?

莫非真是這個女娃在“說話”?

她怎麼知道書信上的印章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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