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孩子是自願的
回城時，雲小曇遇上了琉璃國公主的車輦。
人群擠在城口，都急著一睹公主的風采。
雲小曇也從旁人的口中得知了這位公主今日在寒山寺的事。
她為沈將軍舉行了盛大的祈福儀式，跪坐在佛像前刻寫經文，最後將刻寫好的完整經書竹簡在香爐裡燒燬。
而後又將沈將軍的兩位閨女認祖歸宗。
雲小曇抬眸向駛來的車輦之上看去。
車窗上的簾子被風掀起。
簾子下露出一張美人的臉，純白的羽衣將她的容色更添幾分光彩。
她微低著眸，神色無悲無喜，似在塵世之外。
這一幕驚豔了所見的百姓，紛紛誇讚，無非來回就是那麼一句——公主貌似天仙，還有著慈悲之心、容人之懷！
雲小曇無法融入。
如若她不知道公主讓暗衛監視她。
如若公主不綁走兩個孩子。
如若公主不這般聲勢壯大。
她或許能和圍觀的百姓想到一塊去。
雲小曇有些出神。
車輦突然停了下來。
雲小曇見到公主馬車外的嬤嬤朝裡面附耳過去，隨後嬤嬤的目光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不一會兒，嬤嬤便穿過讓開的人群，來到雲小曇面前。
嬤嬤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得了個轉，假笑道：“雲娘子替沈將軍養兩個娃娃費了心，老身替公主謝謝夫人。”
周遭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剛才還與雲小曇有說有笑的幾人離了她幾丈遠，又捨不得看熱鬧的機會，借人身子擋住自己，只探了個頭出來。
有這麼多人想看她笑話，雲小曇自然得不負眾望。
她嘆了口氣：“你居然是第一個與我說謝謝的人……”
“我用自個兒的嫁妝養他們到了五歲、七歲孩子的爹孃不曾與我倒過一句謝，也沒聽兩個不懂事的孩子謝我……”
“嬤嬤，沒想到嬤嬤你能替公主謝我，哪裡需要公主謝我，公主不會像我，嫁妝給他們花完了，就被人趕出府……”
……
周圍人聞言，一陣唏噓。
雲小曇一口一句謝，還不忘提嫁妝。
嬤嬤嘴角抽了抽，連忙打住她的話頭：“兩個既是沈將軍的親生骨肉，公主想著也不能流落在外，只可惜雲娘子那會兒不在……”
“沒想到竟叫人傳出了流言，說公主搶了你兩個孩子……天可憐見的，明明是兩個孩子願意跟公主走的。”
“公主想著怎麼也得給你個交代，現在既然有緣，也免得之後找不見雲娘子你的人，就請雲娘子過去與兩個孩子見一面，好叫你放心。”
“不怪老身說話難聽，孩子認回了沈家，養在嫡母名下長大，總比跟著雲娘子你強……”
雲小曇卻按下了嬤嬤指點江山的手，連聲說道：“快帶我過去，讓我見見婉兒和箐箐，我實在是太擔……太想她們了……”
嬤嬤這才帶雲小曇過去。
只是還沒有走到跟前，就聽見車裡傳來沈婉撒歡的聲音。
“我才不見她！我只要公主孃親！”
“那個老妖婆，偏心得很，她對那些乞丐都那麼好，只對我們壞！”
“要不是她說可以幫我回到你們身邊，我連理都不想理她……”
……
縱使早就知道沈婉是隻白眼狼。
可聽了這話，還是叫雲小曇心底一寒。
換作對兩個孩子付出更多的原主，只會更受傷。
沈婉還是在公主“寵溺”的呵斥聲中出了車門，見到雲小曇就冷哼一聲。
雲小曇迅速斂好了情緒，“焦急”問道：“快叫阿孃瞧瞧，我的小祖宗喂，你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啊？”
“你這一走，阿孃生怕你們出了什麼意外，這兩天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
許是雲小曇演得太成功，沈婉愣了愣，眼睛裡微光閃動，渾身僵硬著任由雲小曇拉過她上下檢視。
沈婉輕聲狐疑地問道：“你說的都是真心的？”
“……為娘真的好心痛，難不成為娘還與你說假話不成？”雲小曇湊近了沈婉耳邊，低聲又說，“為娘擔心你擔心得胃口不行了呢，一天都只吃得下三頓了……”
沈婉立馬推開她。
雲小曇踉踉蹌蹌差點摔倒，幸得身後的人扶了她一下。
“大騙子！”沈婉生氣地指著她，“我以後都不要看見你……”
說完，她就要回車裡去。
卻被雲小曇拉住了手臂。
“你妹妹呢？”雲小曇問。
沈婉看了眼車內，嘲諷地笑道：“她也不想見你，如果我們總得有人見你，有我就夠了。”
雲小曇手微微縮緊。
她深深地看了眼沈婉，下一瞬沈婉就掙脫了她進了馬車。
一瞬間，雲小曇看見了縮在車廂裡像鵪鶉一般的沈箐，圓溜溜的眼睛一如她初見的那般……
膽小，害怕。
車廂裡傳來公主的聲音。
“流言的事本夫人也不與你計較，只希望你以後安分守己，不要再耍小心思，縱使你把著兩個孩子，沈將軍也不會回心轉意。”
公主的聲音不小，直接傳進了人群裡。
不等雲小曇辯駁，馬車開動了。
車輦從雲小曇身旁駛了過去，人群中傳來隱隱綽綽的聲音和各種隱晦的目光。
“我就說，這兩天的傳言空穴來風不可信，你看……”
“俺差點就被她給騙了，裝得那麼像，還真以為她對孩子好，果然是裝的，難怪孩子們都不願意跟著她……”
“就是……那孩子今天在寒山寺也說了，她們是自己跟公主走的……根本就不是公主搶人。”
“公主才沒有怪沈將軍，不然怎麼會特地給沈將軍祈福，還把沈將軍的兩個孩子認了回去……”
“可惜我沒去寒山寺，聽說公主親自給她們辦入族禮呢……”
……
“你們都說雲夫人就如傳聞中的一樣……可沈將軍有外室還有了孩子，也是真的啊……”
“雲夫人也挺可憐的，雲家以前也是富賈之家，那麼多嫁妝她一個人也花不完的……”
一些異樣的聲音淹沒在了其中，沒有起一點水花。
不說沒有人暗地裡造勢調控，雲小曇一點也不信。
她目光穿梭在人群中，已經瞧見了好幾個神色有異，總是出言引導的人，被她一看見，就立馬消失在了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