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能回來,所以我猜你也能,聽了你和劉秘書的電話,果然,你回來了。」
「上一次是你讓貨車撞的我?」
「對,」他伸手把玩我的頭髮,表情自得,「不止上一次,你死的前三次,都是我。」
他挪到旁邊,點了根菸,白色菸圈漸漸彌散,他繼續道:「不過,前三次我沒死,所以沒有重生。而上一次你被車撞後我就從醫院38樓跳下去了,當場死亡,這也是能重生的原因吧。」
「為什麼殺我。」
我的聲音帶著顫抖。
徐洋苦笑:「晴晴,你不問我為什麼抽菸嗎?」
運動員為了保護肺部健康,是不允許吸菸的,尤其是對於游泳運動員,強大的肺就是他們的天賦。
徐洋見我不說話,兀自道:「晴晴,我的肺早就不行了。之前都是藥物維持,才能勉強奪冠,但那個藥已經不能再吃了。」
我問:「從什麼時候開始,為什麼?」
他答:「那次著火,我去你家救你,一氧化碳吸入過多,造成不可逆損傷。」
我喃喃道:「你不是說沒事……」
「晴晴,我愛你,我怕你會不接受那樣的我,我太怕你放棄我,就沒告訴你,」他看著我,眼睛閃著著瘋狂的光芒,「不過沒關係晴晴,只要我們一起死了,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這一次是你最後重生的機會了吧?」
我避開他炙熱的視線,轉移話題:「溫柔上車那次為什麼不按原計劃?」
徐洋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她只是一個工具,不配和我們一起死。」
「所以,二叔實際是聽命於你?但你偽裝成受害者的樣子,讓溫柔為你以為是她讓二叔殺了週一通和我,以後東窗事發讓她背鍋?」
「沒錯,而且我告訴二叔,我們死後就讓他去自首,供出溫柔,她不會好過的。」
「她想殺我有理由,為什麼還要殺掉你?」
「因為我告訴她,車上只有你。」
「溫柔還活著嗎?」
「死了,我親手砸死的。」
徐洋笑得陰鷙而詭異。
我緩緩開口:「徐洋,你真是個瘋子。」
他掐滅菸頭:「該動手了晴晴,別怕疼,你走了我接著就去找你。」
徐洋欺身過來,緊緊扼住我的脖子,不斷收緊。
我感覺空氣越來越稀薄,像要溺進無邊的黑暗。
突然,徐洋被一個球棒擊倒,我大吸一口氣,起身猛烈咳嗽,看到了剛趕來的林璟。
「對不起,我醒來以後就立刻過來了,沒想到還是晚了。」
「小心。」
徐洋爬起來,血流到臉上,山字形下落。
林璟握著球棒,護在我前面,外面響起了雜亂的警笛聲。
我平靜地注視著徐洋:「徐洋,你是恨我才想殺死我的吧?你後悔那次火災衝進去救我,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你不甘心就此沉寂,把冠軍拱手讓人,所以寧願吃藥也不肯公之於眾。貨車撞向計程車,你沒死,不是幸運,而是提前告訴二叔撞過來的方向和角度,趁這個機會退出體壇,好接手我在公司的股份,我的遺書你都偽造好了吧?至於你上次跳樓,是因為你殺了溫柔,活著就要認罪伏法。你好高騖遠,貪慕虛榮,怎麼能接受階下囚的生活,我說的對嗎?」
他久久看著我,露出一個微笑:「晴晴,可惜,這次重生怎麼沒回到殺死溫柔之前呢?」
接著便從窗戶跳下去。
15
警方在長橋村逮捕了二叔,確認他就是週一通案件的肇事司機。
兩具蓋了白布的屍體也被送往法醫鑑定中心,一具是徐洋,死於高空墜落。另一具是溫柔,死於頭骨破裂。
想殺我的人,都不存在了。但我的心情,卻仍舊沉重。
我和林璟並肩站在江邊,帶著水汽的風刺人也並不留情。
「生日再給你補一個吧。」
我淡淡回答:「以後都不過了。」
我又另開口道:「上一次,你下車找我的時候,想和我說什麼?」
「告訴你小心徐洋,他和跟溫柔通話的殺手另有聯絡,徐洋也是長橋村的。」
哦,我說怎麼這麼熟悉。
「你還真去查了,以為你會不信。」
「事關你的安全,不敢不信。」
「斯人已逝,往事歸零,不重要了。」
「那你重新問我一遍。」
「什麼?」
「想和你說什麼。」
我轉頭,林璟正認真看著我,橘色的暖光映在他臉上,銳利的輪廓像被蒙上輕紗。
「你下車想和我說什麼?」
我鬼使神差真問了出來。
「和我在一起。」
白色的鵝毛從黑幕中飄落,搖搖晃晃掉到人的衣服上。
下雪了。
這個冬天好長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