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己才是那隻癩蛤蟆
不行！
最後的絲清明讓她狠狠一咬舌尖，血腥味在嘴裡蔓延，她才堪堪恢復幾分清明。
林暖暖眸光瀲灩，眼尾嫣紅，燃情香後勁太足，她快壓制不住了！
混沌之時腦中忽然閃過一片金色的靜心訣，直覺讓林暖暖跟著念，頓時一股讓人無法察覺的氣隨著聲音流入四肢百骸，彷彿喝下提神醒腦的薄荷水，涼意直衝腦門，將快要迷糊的意識喚醒。
林暖暖甩了甩頭，驚訝地眨了眨眼，身體雖然依舊燥熱，意識卻格外清醒，再也沒有失控的感覺。
若說之前是靠著疼痛強行清醒，現在的感覺就是有人將她的思想和身體完全分開，讓被身體影響的腦子重新轉動。
想不明白自己的狀態，林暖暖沒多糾結，當務之急是回到林陽王府，其他的等以後再研究。
有夜色遮擋，加上林暖暖頭腦清晰，回王府的路並不困難，京城雖然有宵禁，但這條街上的巡邏並不頻繁，稍稍躲著點走，她有把握不讓人發現。
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聲襯著林暖暖臉上冰冷的笑意格外滲人，今晚若不是及時回到身體中，明日的婚禮不用想就知道是一出好戲。
皇帝平時忙得恨不得一人當做兩人用，竟然破天荒地要來觀禮，到時候新娘缺席，‘捉姦’在慶安王府的下人房，光想一想畫面就知道有多精彩。
在這麼多人面前揭發醜事，林陽王府定然護不住她，而她沒了，王府便徹底失去繼承人，到時候會有什麼樣的結局不言而喻。
林暖暖長舒口氣，幸好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不然那些人的打算明日就成真了。
捋清楚思緒，林暖暖來到自家後門，她敲開門的那一刻，鄒氏就接到下人的稟報，心底鬆了口氣，隨後一股無名邪火躥了起來，快步朝林暖暖的院子走去。
林暖暖剛溜進房間，屋內的燭火齊齊亮起，明明滅滅映照著鄒氏冷冽的眉眼，冰寒的聲音猶如臘月裡的風雪，厲聲道：“林暖暖！跪下！”
“娘。”
林暖暖渾身微顫，轉過身沒有半分猶豫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蓋落地時，房間裡都回蕩著‘砰’的一聲，可見跪的有多用力。
林暖暖疼得臉色煞白，低垂著頭，眼眸裡溢滿高興，疼好啊，再疼點也沒事，不僅可以抑制體內的躁動，還能證明她是真的回到身體裡，不再像幽靈一樣飄蕩。
八年了，她終於能開口喊鄒氏‘娘’了。
鄒氏眼皮子一跳，臉上閃過心疼，又很快壓了下去，她太瞭解自己的女兒，但凡開始乖巧，絕對是犯了大錯。
下意識揉了揉額頭，上湧的怒氣登時洩掉幾分，口氣少了些許嚴厲，多了點疲累，問道：“林暖暖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看來你是郡主的好日子過膩了，非要我將你逐出家門才罷休。”
“我禁你的足，可你呢，大晚上偷溜出府不知去向。”
“明日是你的大喜之日，皇帝觀禮，不見了新娘，是要整個王府都因你獲罪？”
怒氣過後升起的無力感幾乎將鄒氏壓垮，林陽王府如今強敵環伺，她勉勵支撐到現在，早已身心俱疲。
她多想身邊有人能為自己分擔一點肩上的責任，又何嘗沒有培養林暖暖的想法？
但每次的悉心教導換來的卻是母女間的爭吵，這也就罷了，每次吵完架林暖暖就給王府惹麻煩，全是自己給善後兜底。
久而久之鄒氏對林暖暖是徹底失望了，可再失望又有什麼辦法，她是王府僅剩的血脈，自己又沒本事將人塞進肚子裡回爐重造！
明明女兒小時候乖巧可愛，聰明伶俐，怎麼年紀越長腦子越糊塗。
難不成一孕傻三年，她沒什麼事，反而傻到了女兒頭上？
鄒氏百思不得其解。
林暖暖不知道鄒氏心裡的百轉千回，聽到問題原本想說的話到嘴邊打個轉，怕自己突然變化太大引起懷疑，學著以前林暖暖的語氣違心說道：“娘，事情怎能怪我，顧青巖成了癱子，我的後半生不能和這樣的人綁在一起，您不幫我想辦法，我只能自己想。”
“一個毫無價值的癱子也妄圖與我相攜相伴，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鄒氏聞言瞪大一雙美眸，道：“你還曉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不等林暖暖開口，接著冷笑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才是那隻癩蛤蟆。”
林暖暖張了張嘴：······
孃親你是懂殺人誅心的。
鄒氏等了等，沒等來預想中的吵鬧，奇怪地看了看林暖暖，同時害怕她再作妖，站起身冷著臉道：“時辰不早，歇息吧，明日我不管你多不願意，都給我把婚禮順利辦了，要是出了差錯、丟了王府臉面，別怪我不客氣。”
“伺候你的碧珏我押在柴房，暫時不許她貼身伺候了。”
想到那個背主的婢女，鄒氏眉眼間閃過厭惡，要不是女兒一直護著，她早就找人發賣出去。
鄒氏帶人走到門口停下腳步，讓她第二次意外的是林暖暖沒開口求情，平平靜靜地接受安排，鄒氏心存古怪，更怕她一會反悔，帶著人快步離開。
林暖暖的肩膀垮了下來，揉著膝蓋站起身，慢慢挪到床邊，提著的心算真正落了地，濃黑的眼眸裡氤氳著滿滿笑意，高興地在床上滾了滾。
她真的、真的回到自己的身體裡，膝蓋上的疼痛提醒她這不是夢！
“郡主，王妃讓奴婢來伺候您洗漱。”
輕柔的呼喚聲，讓她坐起身，撫了撫髮尾，道：“嗯，過來吧。”
那個‘林暖暖’不喜歡太多人伺候，四個大丫鬟硬是不要，反倒是從二等丫鬟裡找了個提上來，取名碧珏，以為自己對她好人家就會感恩戴德，殊不知，這人是個白眼狼，哪裡有坑就讓主子往哪裡踩。
林暖暖臭名遠揚離不開她的助長，偏偏主子是個傻的，就算覺得不對勁也被她三言兩語糊弄過去。
想到碧珏身上發出近乎於墨色的靈魂光芒，林暖暖無語地搖搖頭，並再次確認一件事情，那個‘林暖暖’不僅出生時沒有帶腦子，連眼睛也一併落下，不然怎麼會又瞎又腦殘。
林暖暖閉上雙眸，任由婢女們服侍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