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燁塵對於京中發生的一切都不知道。

正坐在馬車上,聽著杜大夫唸叨,頭疼的很,忍不住攥緊了拳頭,盯著他的脖子,若是不小心把他掐死了,南洲會不會責怪?

杜大夫掀了下眼皮,“殿下是想殺人滅口?”

姬燁塵被猜中了心思,冷著臉轉開視線,“府醫想多了。”

“老夫有名有姓,叫杜默,你每日的情況老夫都有送到王爺手中,滅口怕是晚了。”

姬燁塵咬了咬牙,心中腹誹,什麼鬼名字,還杜默,叫杜絮叨,杜磨嘰,杜多嘴還差不多。

杜大夫把他肩傷處理完,重新打上繃帶,“殿下不用再心裡罵老夫,若是殿下在不聽勸告私自下河洗澡,導致傷口發炎,老夫便寫信請王爺親自過來了。”

“還有,殿下不能吃魚,我們既然都不待見對方,就少給彼此惹麻煩,為了防止殿下風寒,一會請把藥喝了,你倒掉的每一碗,老夫都會如實告訴王爺。”

說完,一抬手指著外面,“馬車是老夫的,請殿下下車。”

姬燁塵:“..........”

滿口的牙齒,差點讓他給咬碎了,跟過景元帥了不起啊!!!有景南洲護著了不起啊!!!

轉眼頭又耷耷了下來。

是挺了不起的。

他還惹不起。

打不能打,罵又罵不過。

關鍵人家有景南洲做靠山,時不時的就威脅一下。

夜色裡的樹木隨著微風發出沙沙的聲音,寧靜的河面上波光粼粼,倒映著明亮的月色。

眾人圍著火堆坐了一圈,火堆上架著一口鐵鍋,鍋裡燉著魚湯,旁邊的木架子上串著烤魚。

一邊烤著火,一邊‘吸溜’著熱湯,吹著牛,聊的熱火朝天。

與他們的熱鬧不同,姬燁塵後背倚在樹幹上,手裡拿著冷乾糧,說不出的淒涼。

聞著飄過來的魚香,瞪了一眼杜大夫,惡狠狠的咬了一口乾糧。

蒼冥手裡端了一碗魚湯,看著杜大夫欲言又止,不能吃魚,喝點湯總行吧,那乾糧冷硬噎人,讓殿下如何下嚥。

杜大夫不動聲色的往姬燁塵的方向掃了一眼,兩三口吃完了手中的魚,起身目不斜視的回了馬車中。

蒼冥見人走了,才端著魚湯走過去,半蹲在姬燁塵面前,低聲說,“殿下,喝一些吧,暖暖身子。”

姬燁塵看著那湯,上面氤氳著熱氣,鼻翼息闔,下意識的吞嚥口水。

抬眸看著蒼冥,視線卻透過人,往火堆那邊瞄。

蒼冥也知道姬燁塵的顧慮,“殿下放心,杜大夫不在。”

姬燁塵輕咳一聲,“我才沒看他。”伸手接了過來,暖洋洋的魚湯入口,帶著鮮甜,好像心中的鬱結之氣都消了一些。

杜大夫坐在馬車中,透過車簾的縫隙,看到姬燁塵喝到魚湯一臉滿足的神情。

忍不住哼了一聲,“出息。”

抖了下手中毯子,蓋在身上,閉上了眼睛。

蒼冥接過碗,又去盛了一碗回來,“殿下,你別與杜大夫置氣,他不是針對你,只是對病人要求嚴格了些,你又總是.........”

“不配合?”

姬燁塵撇了下嘴,一點小傷嘮叨個半天,說的好像他快死了一樣,還總跟景南洲告狀,小題大做,就沒見過這種府醫,比主子還有架子。

蒼冥見姬燁塵的表情,也知他心中所想,緩緩的開口解釋。

“景元帥是個很拼命的人,身上帶傷是常有的事,跟殿下一樣,也從不在乎,不會耽誤任何工作,處理軍務,日常訓練,上戰場。”

姬燁塵彷彿沒有聽到,只是專注的把乾糧掰成小塊扔進湯裡。

蒼冥繼續說道,“舊傷沒好又添新傷,久積成疾,後來被偷襲,又受了傷,杜大夫沒救回來,一直覺得是他自己的錯。”

“從那時起,他對病患就特別嚴格,他應該是害怕吧.......”

姬燁塵掰餅的手一頓,靜默了半晌,“第一次聽你說這麼多話,聲音好聽,以後多說說。”

蒼冥:“..............”

到達宿平城,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在杜大夫嚴防死守下,姬燁塵的傷也徹底好了,只剩下一個淺淺的疤。

“殿下,你回來了,此行可還順利。”秦副將剛好在城門之上,看到姬燁塵,一臉激動的迎了上來。

短短半月,宿平城已經煥然一新,街市熱鬧,因著昨日是中秋,掛滿了紅燈籠,小孩子在街邊嬉笑打鬧,看到姬燁塵還揮手打招呼。

一個小童跑上前來,把手中的糖果塞進他手裡,“大將軍,吃糖,”

有了一個,其他的也都跑上來,“我娘說將軍是大英雄,救了我們所有人,這個給你吃。”

“我長大也要當將軍。”

七嘴八舌的,被秦副將一趕,鬨笑著跑開了。

姬燁塵低頭,看著被塞了一手的東西,心下甜絲絲的,這就是將士們拼死想要守護的吧。

“殿下別怪,這些孩子都崇拜您呢。”秦副將看著那群孩子,眼底帶著笑意,“末將也感激殿下。”

姬燁塵被秦副將溫柔的目光看的頭皮發麻,“我是有夫之夫,別打我主意。”

秦副將:“.........”

跟攝政王搶人,他想都不敢想,別人不說,就夏將軍都能打斷他的腿。

“陸將軍呢?”姬燁塵見街邊巡邏的沒有一個眼熟的,疑惑的問道。

秦副將停下腳步,“殿下你走之後,除了之前俘虜的那些,其他巴丘國士兵全都退回了國線以外,只是前些時日,他們換了主帥,頻頻試探,大大小小,摩擦不對,卻沒有什麼實質的攻擊。”

“陸將軍擔心他們有其他計劃,已經在遂平峽谷五里出安營紮寨了。”

姬燁塵一愣,也覺得事情有蹊蹺,前世沒有發生這些事,看來他的重生起了連鎖反應。

將手中小孩塞過來的吃食,推進秦副將的手中,又隨手拉了一個隊伍中計程車兵過來,讓他將京中事情與之交待一下。

自己翻身上馬,招呼也不打,奔著城外飛馳而去。

秦副將看著一臉懵計程車兵,同情的拍了拍他,“習慣就好了。”

這場景,他在這些時日裡已經習慣了,從陸老將軍,到陸小將軍,容將軍,都是一樣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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