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洲再次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吃了一半的飯碗上,姬燁塵用過的筷子一隻在碗上,一隻斜斜落在桌上,本被筷子夾起的菜,狼狽的散落在桌上。

黑眸輕斂,漫不經心的問道,“沈祈寧?”

蒼孓聽出語中的寒意,忙解釋道,“榮國公府二房的嫡次子,皇后的侄子,今年二十有六,沒娶正妻,有兩房小妾,還有個四歲的.....兒子......”

見王爺神色幽冷,果斷的閉嘴。

自古規矩,娶妻滿一年未有子嗣者,才能納妾,而且要妻子點頭同意。

未娶妻先娶妾,說白了也沒什麼,有些寒門官員娶不起妻,一輩子也就只會納妾,但都是高門大戶,名門望族,在意是名聲,這造人病垢的事,沒人會去做。

尤其是妾室先有了子嗣,還有哪個貴女願意嫁。

景南洲漆黑眸子泛起一絲幽光,平靜的說,“榮國公府當真是好教養。”

垂眸盯著那滿是辣子的菜,食指和拇指來回捻動,緩慢開口,“御史臺,林唐,剛正不阿,剛毅正直,本王記得他家也是那個方向。”

蒼孓默默的等著吩咐。

晚間榮國公府。

二房的小公子沈元昊,吃完晚飯後就一直聽到‘喵,喵,喵’的叫聲。

圓溜溜的眼中滿是好奇,追著聲音就去尋,找遍了院子,終於在假山縫中,看到一隻純白色的小貓,水藍色的眼眸,煞是好看。

侍女一直跟在身後,不敢多言,別看他人小,脾氣大的很。

小貓看到人,輕盈的落地,邁著小短腿的向外跑去,沈元昊一路追著一貓,從後門跑出了府。

侍女一驚,一邊盡心的跟著,一邊喚人回去稟報,一轉身,再沒有沈元昊的身影,驚慌失措的四處尋找。

沈元昊追許久,越追心裡越不甘心,憋著一股氣,終於走進一條死路的小衚衕,把貓堵到牆角,得意笑起來。

“你是誰家的孩子,這麼晚了,怎麼自己在這。”

突然而來的聲音,驚了貓,‘喵’的一聲,跳上的牆頭,消失不見了。

沈元昊眼看著希望落空,脾氣上來,滿腔的怒氣,轉身對著身後的人又打又踢,“你是什麼東西,驚了小爺的貓,小爺打死你。”

林唐用手撐著沈元昊的頭,看著四肢撲騰,有些無奈,小小年紀,說話卻如此毒辣,“你是誰家的孩子?”

沈元昊打不到人,更加生氣,惡狠狠的說,“放開我,我爺爺可是榮國公,你是誰,我要讓我爺爺打斷你的手,拿去餵狗。”

林唐目光一閃,仔細的看他,這孩子少說也四,五歲了,榮國公膝下只有一子,才剛剛成婚不到一年,何來這麼大的孩子。

侍女趕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這句話,驚的魂飛魄散,衝上去,一把將沈元昊抱住,捂住了他的嘴。

抬頭打量著林唐,只覺得那雙眼睛深邃的彷彿能看透人心,慌忙開口,“我們家小公子還小,口不擇言,還望不要見怪。”

說著抱著沈元昊就走,卻被他憤恨的咬了一口,侍女不敢叫出聲,忍著疼,匆匆的走了。

林唐眼底劃過一絲精光,抬步緩緩的跟了上去。

巷子中恢復平靜,‘喵’一聲貓叫響起,白貓輕盈的從牆頭落下,邁著優雅的步子。

蒼孓從巷子外面走進來,俯身將貓抱進懷裡,揉著它的小腦袋。

另一邊,姬燁塵直奔將軍府而去,此時正坐在將軍府的正廳。

姬靜雅聽聞經過,略一思考,鎮靜的說道,“阿燁,不必憂心,皇上既然要平衡兩方勢力,斷然不會把凌煙嫁進榮國公府。”

姬燁塵臉色陰沉,眼神幽深的可怕,陸子離見此,倒了一杯茶,放在他手邊,溫和的說,“阿燁,母親說的有道理,就算皇上同意,那也不是一兩日就能定下來的。”

道理是都懂,讓他什麼也不做,就這麼等著,他如何能做的到,再說後宮一向陰私。上一世母妃便是被陷害而死。

想到此,更是坐不住,“皇姑母,後宮的手段,你比我更瞭解。更何況皇后她向來喜歡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如此說來,姬靜雅也有些做不住,“今日,我去了顧府,與顧夫人相談甚歡,看顧顯的樣子,也有意迎娶,我這就再去趟顧府,說動顧大人明日上書求娶。”

顧大人不參與黨爭,這麼多年沒給顧顯定親,也是因為各方勢力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不想被牽扯進去,那娶皇姐也是他最好的選擇。

“這樣最好,有勞皇姑母了。”

姬燁塵目送姬靜雅出了門,滿眼的陰翳,他不是什麼好人,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惹到他就要接受報復,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臉上綻開一個詭異的笑來。

陸子離就坐在他旁邊,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眉心微擰,擔憂的喚道,“阿燁。”

手也撫在他手臂上,輕輕捏了捏。

姬燁塵側頭撞進那琥珀色的眸子中,垂頭看著手臂上的手,目光一閃,“離哥,我沒事,天色有些晚了,你去迎下皇姑母,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夜色越來越濃,厚重的雲層從天邊飄來,星雲逐漸隱去,天色越發晦暗,不一會,驚雷滾滾,大雨傾盆而至。

姬燁塵坐在書房之中,心情與外面的天氣一般無二,曲指敲著桌面,垂眸看著面前跪著三人,淡淡開口。

“崔小六,前戶部倉部司郎中崔景是你什麼人?”

崔小六也沒打算隱瞞,而且被送過來之前,王爺也交代了,不可隱瞞,“是家父,販賣官糧一案,父親被牽連,抄家滅族。”

那通紅的眼眶,顫抖的肩膀,悲慼的聲音,無不影響著姬燁塵的情緒,掃了另外兩個人,也不多問,這三個人,不是跟太子有仇,就是跟大皇子,景南洲還真會算計。

話鋒一轉,問道,“誰會武。”

“回殿下,都會些。”

姬燁塵眼底陰狠一閃而過,他前世在邊疆,政事不管,小道訊息可聽了不少,沈祈寧這人他有些印象,風流成性,有其子,必有其父。

將三人叫了上來,低頭吩咐著。

三人再抬頭,皆是滿臉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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