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點點頭,有些疑惑道:“只會一點皮毛吧,算不上懂,小時候喜歡看爹的醫書。你不記得了嗎?外祖家就是行醫的呀。”

“娘,我暫時還有許多事想不起來。”春妮道,“不過娘不必擔心,除了這個,沒有其他的不適。”

秦氏這才想起給春妮把了把脈,身體卻是沒什麼大礙,至於她為什麼想不起來,可能還需要一定時間調養。見女兒活潑的樣子,便也放下心來。

又想起來什麼,忙問道:“春妮,你當真要嫁給那徐家大郎?”

春妮搖頭:“當然不了,我都不認得他,怎麼會嫁給他?”

“那他們傳的事……”

秦氏雖然這些日子都躺在床上,但也多多少少聽說了這些事。

“自然是假的,娘你放心吧,女兒心裡有數。”

秦氏正想說些什麼,就聽謝老太在外面吼道:“春妮這死丫頭是不是回來了!你給老孃出來!”

春妮嘆了口氣,今日可算是將謝老太徹底激怒了,免不得一頓好打。

“銀子呢?把銀子給我還回來!”謝老太手裡依然是熟悉的棍子,站在外面怒視著她。

“奶,銀子不在我這,被四叔拿去了。”春妮躲進秦氏屋子裡,探出一個腦袋對謝老太道。

“你給我出來,看我不打死你。”

春妮這才知曉,謝老太覺得秦氏這兩年總生病,還剋死了她三兒子,是為不祥,連她的屋子都不願意進。

於是春妮就躲在秦氏的屋子裡頭,和謝老太叫板。

“奶,四叔說了,晚上還給你,不信晚上你去問他,再打我孫女也不遲!”

“你這個死丫頭,說謊也不編好一點。你四叔在學堂上學呢,你上哪給你四叔銀子去!”

“奶你愛信不信!”春妮有些後悔今天答應不把謝景出賣了。

“你這死丫頭,滾去洗衣服去!今天把這一大家子的衣服都洗咯!”

“奶,您今天不是才說過不讓孫女幹活了嗎?”春妮撅了噘嘴。

謝老太道:“叫你去就去,什麼時候把那碎銀子都吐出來,你什麼時候才能休息!”

“春妮,你來扶娘起來,娘去和奶說。”秦氏叫住春妮。

“娘,你躺好就行,你還有些低熱。你放心,奶不會把我怎麼樣的。”春妮轉身走到秦氏面前:“娘,我還有點餘錢,你把老先生開的藥方給我,我去給你抓藥去。”

春妮感覺這兩日都在和她奶玩追逃遊戲,好在自己小胳膊小腿溜得快,沒被她奶抓去捱揍。

那些錢只夠給秦氏抓今日份的藥,回家煮了,盯著她喝完,這才去洗衣服。

她奶虎視眈眈地盯著她,要她把家裡頭所有人的衣服都要洗了。

若是洗完這一大堆衣服,至少一天這才洗完,手都泡發了,春妮可不幹。

春妮道:“奶,若是我這手傷了壞了,後日可就嫁不了人了!”

“洗個衣服能傷什麼手!”謝老太繼續道,“去,給我洗去,不洗完不給吃飯。”

就在這時,秦氏從屋子裡出來了。

春妮忙上前扶住秦氏:“娘,你怎麼出來了,雖說天氣炎熱,但也要小心別受了風。”

“放心吧。”秦氏拍拍她的手,轉頭對謝老太道,“娘,今日就別讓春妮做這些了吧。”

“她不做難不成要你這個癆病鬼來做?”謝老太狠狠地丟掉手中掃帚,罵道。

“奶!你怎麼能這樣講話!”春妮大聲道。

“我怎麼講話……我怎麼講話了!你這死丫頭!我……我……”謝老太說著說著,便只覺得胸中一陣憋悶,差點叫她喘不過氣來,“我這老婆子攤上你們這娘倆真是倒了大黴喲!”

見春妮這般頂撞自己,謝老太氣得差點沒倒仰過去,這小妮子不知怎麼撞了頭以後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以前雖然看著礙眼,但至少也是對自己百依百順、指東便不敢往西,就算被打被罵也只敢小聲地哭,哪裡敢這般頂撞她。

秦氏拍了拍春妮的後背,示意她不要再頂撞謝老太,上前拉住正想要到底撒潑的謝老太:“春妮還是個孩子,您不要怪她。娘,以前是媳婦不好,這病總是拖著,沒給家裡做些什麼。”

“喲,你還知道呢?一天天的什麼也不做,就知道吃白飯,動不動還要吃藥,這些什麼不要銀子?我老謝家是白養人的嗎?要不是看你給家裡添了個孫子,我是真不想留你!”

秦氏點頭應和道:“是,娘教訓的是。春妮這孩子為了讓媳婦病好,一直在家裡做著這些夥計,媳婦也是做孃的,看著實在是心疼。”

“你還會心疼?我看你天天就躺在屋裡頭尋死覓活呢!”謝老太冷笑道。

秦氏沉默片刻,滿眼愧疚地看向春妮,用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娘,媳婦知錯了。媳婦會早些把病養好,以後春妮的活,媳婦來做就好。”

“娘……”春妮拉了拉秦氏的手。

謝老太見三媳婦對自己這般好聲好氣地說話,也覺得自己方才講了重話,倒也軟了舌根:“三媳婦,不是我說你,我知三郎去世你心中難過,但你說你,這兩年可有一點活著的樣子?”

秦氏連連稱是。

謝老太總算是放過了他們娘倆,春妮跟著秦氏回了屋,秦氏又開始咳嗽起來。

“娘沒事,你不用擔心。”

春妮道:“孃親為何這般處處忍讓?奶那樣說您您都不生氣嗎?難不成咱們以後還要這般被他們欺負?”

秦氏笑笑:“何必和你奶置氣?她都一大把年紀了。”

“理是這麼個理,但也不能任由她這般講您呀!”

秦氏道:“你奶以前除了四叔,就最疼你爹了,你爹去世以後,你奶傷心了好久。何況我這病了許久,的確沒為家裡做些什麼。”

秦氏一邊說話一邊看春妮的臉色,繼續小心翼翼道,“但就是因為娘還想看看你,總是不敢真的死了,這麼折騰久了,遭的罪也是娘該受的,怨不得別人。孃親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春妮你了。”

春妮聽秦氏說完這些,點頭道:“孃親既然想通了,以後咱們便好好過活,再也不受別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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