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躺回了自己那裡,直到閉上眼睛呆了一會,煩躁感才有所改善。

“第一次殺海寇,感覺怎麼樣?”

卸完糧食,劉十夫長看霽林閉著眼躺在自己那裡,不過馬上就開飯了,不可能睡覺,便這樣一問。

霽林其實也不知道如何,很複雜的感受,一是有一種殺敵人,報仇的爽快,二是視覺與嗅覺給自己帶來的噁心感覺,而且,他不知為何,自己殺人之後,心裡多了一些罪惡感。

見霽林不說話,劉十夫長自顧自的開口,說著自己的事情。

“你不錯了,我十四歲參軍,是啊,那時我比你小兩歲啥都不知道呢,就被拉來了,然後殺人也是在那一年,不過我殺的不是海寇,我殺的是北狄,你也知道,他們也是天殺的賊球,常年欺負我們,唉,什麼時候能過安生日子呦.”

劉十夫長眼前似乎獨顯出當年的場景,那時的他也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一個愣頭青罷了。

但是有一個人,在他危險的時候救他,在他需要活命技能的時候教給了他,他很感謝那個人。

人活一輩子,有一個知己,有一個恩師,有一雙兒女,有一個愛人,那還追求什麼呢?劉十夫長對自己的恩師,對自己的恩人心懷感激,所以他要報答他。

記得最後一場戰鬥他把最後活命的機會給了自己,那個名字他不會忘記,他姓霽。

“你不錯,初出茅廬就殺了個海寇,可是比我強多了,我記得我第一次,人也傻掉了,還是被人救下來了,結果戰後看著屍體吐的那胃都給我吐出來了.”

劉十夫長坐到了霽林身邊,拉出了他受傷的那條腿,解開布條,當然了,動作可不輕柔,霽林疼得直皺眉,但是劉十夫長可不會因為霽林疼而停手的,他是來換藥的。

“你不錯,不錯,沒吐,我見好多人都是吐的稀里嘩啦的,小夥子不錯啊.”

“疼,疼,疼,你輕點!”

霽林終於忍不住了,劉十夫長這個大老爺們是一點不知道輕重啊。

“呦呵,霽大爺還知道搭理人了,不裝睡了啊.”

劉十夫長一臉嘲笑樣子,看的霽林一陣無語,這個算不算老兵油子欺負新兵蛋子。

不過霽林也不說這個,倒是好奇起來,因為這個藥真的神,本來如此深的傷口給家鄉郎中都要好久治好,居然輕鬆就被這個藥給止了血,而且傷口也有漸好的趨勢。

“這個是什麼藥,塗上冰冰涼涼的,而且,真的神啊.”

劉十夫長舉著那個小陶瓶,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不過也沒有什麼可做的了,藥換好了,就差再綁起來了。

“這個啊?別人送的.”

“就沒個名字啥的?”

“這,送我的人也沒說啊.”

霽林點點頭,沒有說什麼了,看著劉十夫長從自己懷裡拿出一段非常乾淨的麻布,給自己的傷口包紮。

一邊包紮一邊說著:“物歸原主了,物歸原主了.”

霽林聽不懂,開口問,但是劉十夫長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霽林一頭霧水,也不糾結,找出自己的那本《百破之道》就開始看。

也是為了靜心吧。

而一邊的劉十夫長沒什麼事,看著霽林在看書,自己也湊過去蹭書看。

霽林對於這種行為到沒什麼,而且他沒有覺得這本書有什麼不能給別人看的,不過其實劉十夫長根本不認識字。

看了一會,劉十夫長實在是看不進去了,本來自己就不認識字,書在他眼裡就是一張紙上寫了不少鬼畫符,看起來一點樂趣沒有。

可是這倒是提醒了他,他有個好東西。

劉十夫長用胳膊肘頂了頂霽林,說:“我說,你看這麼入迷,你看的懂?”

“馬馬虎虎,怎麼了?”

“我和你說,我這有好東西,可比這個好看多了.”

“好看?比這本書好看的東西,啥啊,也是兵書嗎?”

“你在看兵書啊?”

劉十夫長一臉驚訝。

可是霽林更是一臉詫異,心裡想,你在我身邊看了半天,不會這都沒看出來吧。

“劉哥,你不會是不認識字吧.”

“咳咳,一點點,一點點.”

劉十夫長一臉尷尬,沒想到霽林還是知道了,“我還是認識幾個字的.”

“幾個?”

霽林不依不饒地問。

“劉字我認識,鐵字我也認識,還有,還有……”劉十夫長還有了半天,終於想到了一個字,興奮地大喊,“對對對,我還認識霽!”

“挺巧,你還認識我的姓氏.”

“哎呀,讓你這一打岔!”

劉十夫長一拍大腿,趕忙起身,往自己睡得地方走去,不一會,那這一本看起來也是書的東西過來,“我這有好東西呦,給你看看.”

霽林看著劉哥一臉笑容,那個笑容猥瑣中帶有一點陰險,嘴咧的都把五官擠在一起了,怎麼看都怎麼像是來者不善啊。

“劉,劉哥,我,我家裡我娘給我找女人了啊,劉哥,劉哥你這笑收一收,收一收,你比海寇還海寇了.”

霽林要不是腿受傷了不便行動,就想馬上拔腿就跑,這大哥不會有點什麼龍陽之好吧。

劉十夫長仍是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笑容愈發的燦爛了,嚇得霽林趕緊找來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來,霽林,給你看看,好看的東西.”

“劉哥,不用了,我不想看.”

“來來來,好看的.”

“劉哥,不要了.”

當劉十夫長禁錮住霽林掙扎的身體,霽林同時緊閉住雙眼,心臟突突的跳。

“你睜開眼看一眼.”

“不!”

“不看會後悔的.”

“不!”

“這可是好東西.”

“你這麼說我更不可能看了.”

直到良久劉十夫長沒有動作,霽林按耐不住好奇心,偷偷睜開了一條縫,然後入眼的畫面讓他把眼瞪的老大,臉也紅了。

劉十夫長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心中自豪萬分地說:“怎麼樣,是不是好看!別看你劉哥我大字不認識幾個,但是可以看畫啊,你看這畫的,多真切,多美妙.”

“妙,妙啊,劉哥,你還有這個東西呢啊!”

霽林大讚,此物絕對是軍旅生涯消遣作樂必備神器啊,有了此物,讓平淡的生活多了波瀾,掀起波瀾~劉十夫長笑得十分欣慰,然後翻了一頁。

眼神示意霽林接著看。

霽林不禁感嘆,這個姿勢高難度啊,也難為人了啊,吧咂吧咂嘴,有些口乾舌燥。

劉十夫長別說有多自豪了,果然帶人入坑的感覺就是爽,尤其是帶壞小朋友的感覺,更加美妙了。

“你看這軍營,和尚廟一般啊,和出家一模一樣,日子久了,看頭母豬都眉清目秀。

多看看此書,還能保持咱哥的眼光,以後好尋個好婆娘,可不想隔壁營帳的老孫,軍隊呆久了,吃不著肉也看不到肉,回家見到了人就把持不住了,娶完親就後悔。

你知道嗎,他那婆娘,哎呀,真是應了我說的那句話,母豬都眉清目秀的.”

不過,霽林確想起來了一件事,一臉壞笑的說。

“劉哥,我記得,你不是說過你娶親了嗎?”

“啊,我說過嗎?”

“說過,絕對說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看,劉哥,你這說的前後都不一致,不真誠,不真誠啊.”

“不真誠個屁,看畫,不對,看書,看書,你個逼崽子命是老子救的,這麼消遣老子,找打啊!”

劉十夫長一個拳頭砸到了霽林的頭上。

霽林也不生氣,哈哈一笑,看起來,有劉十夫長帶著,自己是能好好的適應軍營生活了,挺好。

“劉哥你這哪裡來的.”

“別人給的.”

“你這藥是別人給的,書也是別人給的,你人緣不錯啊.”

劉十夫長擺了擺手,“都一人,那哥給我的.”

“那哥對你挺好啊.”

劉十夫長笑了笑,說:“對我,就和我對你一樣.”

隨後便嘆了口氣,“是啊,對我挺好的.”

之後劉十夫長就不知道想什麼了,看著霽林一臉入迷看書的樣子,彷彿看到了他當時看自己的樣子。

“或許,當時,他也和我現在一樣的感受吧。

呵呵,過了這麼久,你對我的影響還是這麼深.”

第二天一早,卻又不平靜起來。

又有一個村莊遭遇海寇襲擊,需要立刻派人去救援。

而因為這段時間海寇不斷襲擊村莊,部隊已經被分散出去了,而營地之中,除了守護營地的人手之外,能動的,只有一百多人。

所以這種情況下,這邊的領軍校尉心裡一橫,運糧部隊只要能動的,暫時歸為作戰部隊參與這次救援。

當然了,像霽林這種已經受傷的,就留守營地了。

但霽林卻據理力爭,說什麼自己參軍入伍應該心繫天下百姓,說什麼也要去。

領軍校尉一聽當然不會同意的,但是霽林的態度強硬,執意如此,差點犯了軍規。

劉十夫長可是知道犯軍規可是重罪,尤其是不服從從命令,那杖責都是輕的。

所以他便勸說霽林,甚至大罵了霽林一頓,到最後一巴掌打醒了霽林。

隨後便是瘋狂道歉,領軍校尉也大氣,不計較,就這麼霽林留在了軍營。

但是霽林心裡不安啊。

在頭天夜晚,他做了一個這樣的夢:那是一個祥和的小村莊,男的在地裡除草,雖然汗流浹背,但是看著自家飽滿的農物,心裡還挺喜悅,女的在家繡衣物,昨天自己家的小孩子又調皮了,跟鄰村孩子打架,把褲子都磨出洞。

後來來了一大幫人,搶了他們的糧食,村裡精壯的男人想保護自己的家,成了刀下亡魂,甚至連一些貌美的婦女孩子,也……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救援趕到了,他們似乎是得救了,可是真的得救了嗎?霽林在夢中只看到了滿地的屍體,是的屍體。

霽林睡夢之中,都不禁流下了眼淚,他恨啊,恨自己居然什麼都幹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這時候另一個畫面出現,換了一個地方,霽林看的很模糊,但是隨著他慢慢看清,他看到了他的軍隊,是的,裡面還有劉十夫長和胡百夫長。

可是這時候突然衝出來一撥人,雙方開始交戰,一把把大刀砍向對方,刀落下被另一把大刀阻擋,刀落下從頸部中橫過,染上鮮紅的血跡,一個人手臂發麻,一不留神,被對面的人刺中胸膛,一個人已經連砍四人,卻還是被人從背後砍下半邊身體。

終是海寇獲得了勝利,地上的一個頭顱,眼神充滿不甘,這條生命不應該那麼快結束,海寇的首領隨意踢開那個頭顱,朝向……霽林突然驚醒過來,那個頭顱明明就向他滾來了,他就真真的看到了頭顱那睜著的眼睛,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夢的真實差一點讓他分不清現實和夢境,難以忘記,心中不安感漸漸升起,難道說這次的救援有問題?他不知道,也不清楚。

這一夜,霽林難以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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