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沒有想得那麼簡單。”

“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周羽遙望著慘白的天色,不由有此一嘆。

改革、進化、更替……

世人總是用一些美好的詞彙,來掩蓋其本來的血腥。

進化,多麼光明讓人欣喜鼓舞的詞彙。

這背後,更是有著無情的殺戮在的。

改革也是。

聽著這一首絕筆詩,朱棣的心情,也被拉到了谷底。

他也聽說過張儉與杜根的典故。

所以這首詩中的絕筆意味,朱棣還是能夠體會到的。

“先生,這是哪位先人的絕筆?”

“只體會悽惋並與豪邁之感。”

“若不是悲痛到極致,何來此等筆力。”

朱棣感同身受地惋惜說道。

“他名叫譚嗣同!是一位英勇就義的改革派。”

“他不是先人,你可以把他當成,另外一個與大明類似的國度。”

“本來,他是有機會逃走的,但為了改革,甘願犧牲。”

周羽也同情地解釋說道。

譚嗣同為了大義,為了改革,甘願就義。

每念及此,都會讓人動容。

而這,則是讓朱棣有些不解了。

他還以為,譚嗣同已經到了困局,結果竟然是自願被縛。

“明明有機會逃走,為何要甘願就義?”

“周先生,我不懂!”

朱棣疑惑問道。

聽聞此言,周羽笑了笑。

接著,他便是反問道。

“逃?要逃到什麼時候?”

“衛鞅能逃,但是逃到大秦邊境時,百姓不肯幫助收留,百姓正是因為衛鞅嚴苛之法,不敢收留陌生人。”

“晁錯能逃嗎?諸侯聯軍圍困長安,漢景帝不還要把晁錯腰斬了?”

“……”

周羽舉的這幾個例子,讓朱棣沉默了。

他這才想到,改革,或許比戰爭還要來得恐怖。

這本來就是血腥的。

只是被他想象得太過於美好了。

接著,周羽又補充地說道。

“也許,譚嗣同能逃,但是在他心中,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他曾說過,自古改革無有不流血者,無有不流血而成功者,今日,自嗣同始。”

“譚嗣同已經看透其本質,才有此慷慨就義之舉。”

……

二樓。

朱元璋也被譚嗣同的義舉感染到了。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能寫出此詩,自然是諍臣,直臣!”

“其君王,卻不會用此人,實在可惜。”

他為譚嗣同的經歷而感到無奈。

而想到譚嗣同的君王,定然是一個有眼無珠的無能之人。

“這等皇帝,根本就沒有資格得到這麼好的臣子。”

“只有無能的君王,才會逼得自己的忠臣就義。”

“這樣的人,不配做君王。”

“與其改革,不如起義!”

朱元璋最痛恨的,倒不是那些貪官汙吏、濫竽充數的碩鼠。

而是那些無能的君主。

貪官汙吏,猶可治。

一個昏君,將會把天下、把朝廷都給搞得烏煙瘴氣。

“父親,可是即使是明君,有時也不得不殺忠臣啊。”

“秦孝公不明嗎?大秦崛起之奠基,自孝公始。”

“漢景帝不賢嗎?文景之治,給劉徹積攢了多麼厚實的家底。”

“可此二君,也不得不坐視衛鞅、晁錯之死。”

朱標想到此處,內心也是無限無奈。

他是註定也要登基為帝的。

他在內心中,自然也是要做個仁君。

可即使是仁君,也有如此無奈之舉。

甚至有時還得不得不殺了忠臣。

“那還是此二人無能!”

“咱開創大明,自然是不同於前朝!”

“死在咱手裡的,只會是奸臣,而不會是一個忠臣。”

朱元璋攥緊了拳頭,暗暗地發誓說道。

……

酒樓門口。

“周先生,不過是改革罷了,又不是起義,又不是謀反。”

“為何就一定要流血犧牲呢?我還是不明白。”

朱棣又問道。

“那我問你,改革的本質,是什麼?”

“本質?”

“通俗一點,改革的本質,就是把一些人腰包裡面的東西,放進另外一些人的腰包。”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那些錢,祖祖輩輩就在他們手裡,他們甘願會拿出來?”

周羽說得已經通俗易懂了。

為何要改革?

不就是財富已經過度集中在一部分人手裡了嗎?

而最無解的是,這些錢財,他們偏偏是以為自己應得的。

為了護食,哪有不拼命的?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朱棣點點頭。

他見過一些人為了搶點吃的,都能互相打得頭破血流的。

那為了自己的萬貫家財與祖業,不拼個你死我活,怎麼可能?

“臣子流血,還是輕的了。”

“有些改革,甚至都能把自己的命給革了。”

“王莽怎麼滅亡的,你知道嗎?”

周羽又問。

“王莽這個老傢伙!董卓曹操之流,竊取天下神器,殺害皇帝,喪失天命,他當然要亡了。”

一聽到王莽,朱棣心中就有說不完的怒火。

這是這個時代的背景。

不光是王莽,在這個時代,曹操也是被人唾棄的物件。

遠沒有後世那樣包容。

他們把王莽、董卓、曹操、秦檜,列為四大奸臣之首。

可以當時之人,對這些奸臣是多麼地憎恨。

“王莽的滅亡,其實也是因為改革!”

周羽擲地有聲地說道。

“周先生,這個您倒是之前提過一句。”

“對。”

“但你不知道的是,王莽的改期,不僅得罪了貴族、士紳,還得罪了農民、百姓。”

“他的一場改革,把各個階層的人都得罪完了,那他不滅亡才怪。”

“什麼?”

聽到這些,朱棣瞪大了眼睛。

這一點,倒是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

心想這王莽也是一個蠢材。

他只知道,王莽是想要恢復周朝的井田制。

本著耕者有其田的原則。

直接規定了,每一戶家裡,都要擁有一百畝土地。

以此,就要從那些貴族、士紳手裡,把土地給搶奪過來。

這自然是貴族士紳不願意的。

但是對於百姓來說,這應該是一個好政策啊。

這麼多的土地,那再也不用擔心吃不上飯了。

改革,自然是一方利益受損,一方得到新的利益。

王莽到底是做了什麼?

連百姓都可以得罪。

接著,他又看向了周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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